小說:毀滅(40)

晨風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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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詩!小詩!」孫明在窗口喊,小詩趕快爬起來,打開窗子,孫明直擺手,讓他開門,小詩跑去開了前門,孫明還沒進門,就說,「你三天沒上課了,我還以為你到新疆去了呢……」小詩說:「你千萬不要跟人家說哦,那只是說著玩的。」孫明說:「說著玩的?你家裡那麼好條件還要到新疆找工作,那我家在街道上,我媽媽糊紙盒子,我不該到蘇聯去啦!」小詩趕快「噓」了一聲,把孫明迎進自己小屋,自己先坐在床頭,用手把枕頭邊那本南斯拉夫理論家吉拉斯(MilovanDjilas)的《新階級:共產主義制度分析》藏到裡面去,說:「我不想上學了。」孫明哪裡知道小詩的心事,笑著說:「哪會呢?」就坐在窗前看小詩的畫。小詩又摸了一下枕頭下的書。其實,三天來,他一直在偷偷看這本書。志剛悄悄送來後,讓小詩指天發誓三遍絕對不洩於外才留下的。這位共產主義的堅定信仰者,鐵托的戰友和後來的『異議者』,在為反對國際資產階級和建立工人新政權的流血鬥爭中表現得那麼堅毅執著,被斯大林的『第三國際』代表『護送』到莫斯科後,竟然對共產主義制度和新興『無產階級』做出那樣負面的評價,使他感到震驚。

「畫得挺好!」孫明學的是國畫,不過在校參加的是航模組。孫明誇獎了幾句,就說到這兩天小詩沒到校同學們都很想他,幸好小詩媽媽去說了一下,要不然真把老師和同學急壞了;又說怎麼這一向也沒聽到小詩在廣播裡的聲音了,小詩沒有回答,也不想回答,就是冬冬也不知道他真實的想法。前天,冬冬來看自己,又提到了麗麗,根本就沒說起廣播室。冬冬知道小詩的心思早已不在學校了,但她不知道小詩對麗麗感到內疚的真實原因,連小詩現在自己也弄不清楚了,到底是對麗麗內疚了,還是對另一個什麼人歉疚了。冬冬說,再過兩個月就是『五四』運動47周年紀念日,學校開展各類宣傳活動,各年級都在準備節目,高年級大同學在準備話劇和詩歌朗誦,低年級可能要唱歌,廣播組希望小詩回去參加播音……正想呢,孫明說:「現在每天都播送毛主席語錄了。」孫明翻了一下小詩桌上的小人書《真假猴王》,如來佛一眼識破六耳獼猴一頁,把腿一拍:「哎喲,小詩,我差點忘了告訴你,出了件大事!」小詩正蹲地上在百寶箱裡往外拿小人書,抬起頭。孫明就對他說,這兩天,有一位外省領導到天子閣遊覽,聽到廟裡有冤魂喊他的名字,當時嚇得腿軟,攤在地上,口吐白沫,被隨從扶出去後,送進醫院急救室搶救,醒來後人已經神智失常,見人就叩拜,「我有罪!我喪天良!我害死人!菩薩救我!老天求你!」市裡公安到廟裡去查,什麼也沒查到,請示省裡,要把廟封起來,省裡不准。「真的嗎?」小詩問。「當然真的了!現在人人都知道了!」孫明一本正經地說。小詩說:「我們看看去!」

倆人一路小跑,跑到天子閣,門口圍了很多人,都在議論。一個白髮婆婆拄著根棍說:「是菩薩顯靈嘍!我天天在門口賣鹵茶葉蛋,那天就看到開來一大陣車,下來好多大幹部,還派了保衛,路都封了,都說要參觀……咦,也怪啊,沒多長時間,人就不行了,警衛員拉出來後,就送進了車裡……造孽哦!造孽哦!」旁邊有一個老頭神色緊張地小聲說,「是怕是老天報應噢,那兩年死人太多了嘛!」說完就捂住臉,匆匆鑽進人群不見了。旁邊又有人說:「一人不入廟,二人不看井,這也是多年的古廟——老寺了,道道有門,門門有神,他怎麼就敢見菩薩?」又有人應著:「離地三尺不是神也是仙,沒有敬佛心,也應該曉得閻王的扇子——陰面啊!」又有人插嘴:「滿臉的天官賜福,一肚子男盜女娼!現世現報!罪過!罪過!」身邊又有一老太婆癟著嘴自顧囁喏著:「哎喲啊!饒恕吧!阿彌陀佛!」小詩和孫明就上了台階,就見有善男信女的,站在門口敲著木魚祈念:

天降雨露普地下邊
諸日吃三餐如吃天一般
將何物對天顯獻
拍拍心該將佛念

小詩進裡面,又到了上次自己和麗麗跪拜時聽到菩薩說話的地方,看到香爐上青煙繚繞,一座觀音菩薩像就立在自己上方,思忖了許久,突然醒悟,便拉著孫明向榻跪下,拜了三拜,走出了寺門。門口已立了些便衣,剛才議論的人群早已消失。

小詩把孫明拉到旁邊的巷口,急促而神秘地說:「孫明,你知道嗎?上次我和……我在殿裡也聽到菩薩說話了!」孫明苦笑一聲:「小詩啊,你神經不正常了吧?你知道我不信佛的,也把我拉倒拜了幾拜?」小詩一臉認真:「真的!真的!我也不信……」就扒在孫明耳朵邊小聲說起來。孫明抬起頭,將信將疑地,用手亂指:「你是說,那些冤魂……」小詩急忙噓了一聲,說:「是……真……的……人啊!」「是誰!?」孫明緊張起來。「這……」小詩緘口了。就在此刻,巷裡的一扇門開了。小詩一聽聲音,臉上立即笑開了花。

原來自己正站在話劇團的巷口,門裡走出了麗麗!孫明馬上說:「噢,我媽媽還在等我,出來一中午了。不好意思,我先走了。」

小詩撲上去,麗麗臉上還帶著淚痕,一楞:「小詩,你怎麼在這?」小詩一時高興說不出話來。麗麗說「那你不是來看我來的。」說著就要走,小詩一把攔住,連忙說:「麗麗,我是來看你的。」麗麗說:「撒謊!你怎麼知道我今天在這裡?」說著頭一扭。小詩連忙申辯:「好幾次想到話劇團來看你,走到半路,才想起……」麗麗搶白了一句:「你知道我退了學,你知道我現在在蠶種場上班,你到話劇團找我,這不是陰天打跟頭——沒影子嗎?」小詩急了,又跳又蹦:「麗麗,是真的,你不信……你不信,我把心剖出來給你看!」說著就要解開自己上襟。麗麗一看到小詩是真心的,馬上換了張笑臉,說:「好了,我知道你是真心的,快告訴我,你到這來幹什麼?」小詩想到自己平日裡對麗麗的一片真心實意,麗麗反而不領情,這會這樣說自己,眼淚就湧出來了。想著想著,竟哭出聲來了。

麗麗一看,還真委屈了小詩,連忙進屋拿出兩張小板凳,放在門口,自己先坐下,看了小詩一眼,先揪小辮子:「好吧,坐下,你說吧。」小詩坐下來,挨著麗麗說:「上次我倆一起上天子閣拜神,你還記得嗎?」麗麗眼睛一亮:「記得啊!」小詩又說:「那觀音菩薩突然開口說話,你記得嗎?」麗麗辮著小辮子,頭一揚:「記得啊!怎麼啦?菩薩又說話了嗎?」小詩神秘地點點頭,臉上露出高深莫測的神情。麗麗張口,一笑,露出貝齒,又不相信地搖搖頭。小詩就湊近她耳旁,把今天早晨孫明如何上自己家通風報信,倆人又是如何上的天子閣,如何聽得人群議論……如此這般繪形繪色講述了一番。麗麗聽得一臉驚訝,張大了嘴:「還真有這事啊?」小詩點點頭。麗麗說:「你是說,真有神靈?」小詩似是而非不置可否。麗麗又說:「上次,我還當真是我的幻覺。」小詩說:「你不信神靈為什麼去拜?」麗麗說:「我媽媽說的,依天靠天對天要吃穿,詳參細參天恩難報還。要想求正果,就要心誠拜神。」小詩馬上喪氣了:「那我一定得不到正果了。」麗麗說:「你怎麼會得不到正果?長出犄角倒怕狼了,你心好……」說著就看小詩的眼睛,臉就微紅了,忙改口說:「我爸爸說過,『目不旁觀心必正』,你心正,就會得正果。」提到爸爸的時候,麗麗臉就陰沉下來。

小詩一看忙說:「我心裡中了邪靈了,我也說不清。」一想,真的對麗麗解釋不清楚,又跟上一句,「我是泥娃娃扛牌坊,人小架子大。羊質虎皮功不就,鳳毛雞膽事難成。」這一說,就更說不清了。麗麗說,「你是從哪學來的?三日不見,真是刮目相見了!」「貓娃!」小詩剛說出口,就後悔了,他知道麗麗不曉得貓娃的事,就不想再說下去。哪知道麗麗跟著就說,「貓娃?就是那個上了學沒幾天逃學,後來在廟會上尋父的小同學,他在天子閣門口講話的故事我們都知道了。前幾天他還上蠶種場來了。」小詩一聽就問:「他到蠶種場幹什麼?」「做瓦工啊,他可是一句話都不說,悶頭幹活,補房子。」「那他現在呢?」小詩追問。「誰也不知道了,拉車去了吧!」小詩說:「我要有貓娃那樣好的天性就好了。我爸爸說我是說書的不帶弦子——白講,我媽媽說我說評書的看扇子——沒本。」麗麗一下聽不懂,「什麼,你又在胡編什麼?」露出牙齒笑了。小詩看麗麗笑得那麼燦爛,就自慚形穢,頹唐地說:「他們說我啊,是無事二神仙,整天貪玩。我爸爸說算命的講過,我是天上痞神第一,地上情種第二。」「什麼情種第二?」說者無心,聽者留意,麗麗扭著小辮子就咬著追了一句。「我也不懂。」小詩垂頭喪氣地說。

麗麗瞪著小詩說:「你呀,就是練拳練腿,不如練嘴!」說著就偏過身子去。

小詩就來看麗麗手上的指紋,麗麗說:「打了好多老繭,有什麼好看的啊?」小詩攤開麗麗的小手,看那嫩嫩的玉筍,細細的、尖尖的,一數,有10個螺紋,就喜歡;再一看,在掌指間果然有一排硬硬的繭子,就心疼地把那手貼在自己臉上。麗麗回過頭,歡喜得臉上紅了一片,說:「一排厚繭,有什麼好親的啊?」就要抽回,小詩一把沒抓住,麗麗看著自己的手掌,就說:「我手上的繭子,是小蠶變的,我哪天也要變成小蠶,吐絲來給你做衣服!」小詩說:「給哪個你啊?」麗麗就說:「你壞啊!」就用小手來打小詩。一打,手上的繭子就把小詩臉上劃了道白線,就心疼地在小詩臉上摸了一下。小詩不查,眼睛正瞅門口拐角,問:「那盆月季花怎麼枯了?」麗麗說,「爸爸走的那天就死了。」說著就把臉扭到一邊。

小詩忙把她袖子一拉,說:「那你每天都在那幹什麼呀?」麗麗一下高興了。「我們翻小蠶,採桑葉……桑園裡有好多好多蝴蝶哦。」說著就站起來,做了一個蝴蝶翩翩飛的樣子。小詩就站起來,揪起麗麗的兩個小辮,調笑地,「飛起來嘍,飛起來嘍!」麗麗說:「好痛!好痛!」扭頭掙出,就做出要打的樣子,小詩嚇得趕快抱住頭矮下身子來,麗麗一下咯咯笑起來了。麗麗在小詩頭上看了一下,「喲!你看你,脖子上還長了個瘊子唉。」說著就在他脖子上點了一下。小詩趕快在脖子上一摸,「在哪?」麗麗笑著捂著肚子,「騙你的!」小詩直起身來就要打,麗麗就向巷口跑,沒跑兩步,就叫小詩抓住了。倆人就往外走,小詩看麗麗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心裡就開心。走到天子閣前,麗麗拉著小詩的手說:「我們到廟裡拜菩薩結拜兄妹吧。」

兩人就「登登登」跑進廟,進了二門,裡面香煙繚繞,就聽得有人聲在念:

富貴花間露,榮華草上霜。世街英雄輩,黃梁夢一場
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厥中
綿世澤莫如為善好,振家聲還是讀書高

倆個也不顧人多,就進了正門,從香爐裡摘了香,跪在觀音像前,仿照小人書上的,鶯鶯與書生的故事,拜在地上:「菩薩在上,我齊麗麗願與呂小詩結拜為兄妹,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小詩也學著麗麗的樣子,念了一遍。麗麗站起來,把香插回香座,拉著小詩的手就往外走。小詩問,「這就好啦?」麗麗說:「我今天還要和媽媽趕回去上班呢!」走出廟門,就往家走。「喲!我都忘了。」麗麗邊走邊說,「我媽媽今天請了半天假,回來轉戶口和糧油關係,爸爸走了,單位說我們家是右派家屬,也不好管了。我們現在是農村戶口了。」麗麗神情恍惚,看著地上說。

「麗麗!」麗麗媽媽從巷口進來了。「喲,是小詩啊!」麗麗媽媽走過來,小詩趕快打招呼,喊了聲阿姨,麗麗已經從小屋裡取出了一個包裹,套在肩上,麗麗媽媽摸著小詩的肩膀說:「回去代問你爸爸媽媽好!」小詩說:「我也要去!」麗麗淚水已經流下來了。

小詩送麗麗上公共汽車站,背著麗麗的包裹,就不想往前走,麗麗在前面拉著他。進了一條巷子,前面就能看到汽車站了,麗麗媽媽還在催,小詩站在巷口,突然放聲大哭起來。麗麗也不走了,就在旁邊抽泣,麗麗媽媽就上來勸,「小詩啊,到蠶種場來玩,你還會看到麗麗的。」誰知不提麗麗還好,一提,小詩更傷心了,乾脆嚎啕大哭起來。旁邊路過的人發笑說,這一家人怎麼了?叫這個小弟弟哭成這樣?麗麗就來拉小詩,「小詩,別哭了,你看人家都說你是小弟弟了。」小詩這才止住眼淚,又扛著包,跟著上車站。

等車的時候,倆人依依不捨,小詩流著淚說:「我下個禮拜天去看你。」麗麗沒說話,只顧用小手絹擦眼淚。小詩又說:「我每個禮拜天都去看你!」麗麗說:「那你不做作業啦?」小詩說:「我不想上學了。」麗麗問:「那你不想上學了,你想上哪去啊?」小詩說:「我想到蠶種場去!」麗麗「噗嗤」笑了:「快別胡思亂想了,我都想再去郊區中學上學呢!」小詩一聽麗麗說她還要去上學,就不再鬧了。他在想:為什麼有城市戶口,有農村戶口呢?為什麼要有這種區別呢?他不懂。這樣想著,汽車也就慢慢地開到了。小詩幫著麗麗母女上了車,看麗麗在車上不斷地抹眼淚,不停地向自己招手,一直到漸漸駛出了視線……小詩眼淚像不斷線的珠子落下來了。

到了家裡,小詩跟爸爸講自己今天送麗麗去了,爸爸把他罵的啊,「看你為了一個女孩子,成天喪魂落魄,學也不去上了,還有出息沒有!?」媽媽在一旁安慰,說打不斷的兒女親,罵不開的近街鄰——懂得感情是好孩子,要對得起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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