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紀(295)

中集-第十章:「文革」尾聲
孔令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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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節:尋找光明(4)

(三)追蹤(2)

晚上集合點名,何慶雲拿著點名冊,仍像往常一樣的清點了人數,隨即很平靜的樣子講了話,他說:「昨天晚上的幾個亡命徒,趁著雷雨的機會跑了,六隊跑人已不是一次兩次了,黃學全還敢在小監裡掀開房頂逃跑呢?李克嘉那麼厲害,最終還不是落網了。所以隊部一點都不擔心,用不了三兩個月,短則十天半月,三個人就會伏法。」

接著,他話鋒一轉,口氣強硬地警告道:「現在社會上有些謠言,這不足為奇,階級鬥爭就是這個樣子,你們中的極少數人,不要以為一點謠言,便天下大亂了,因而躍躍欲試,劉順森便是其中的一個,實話告訴你們,無產階級專政的銅牆鐵壁是永遠不會垮的,像劉順森這樣敢於向鐵牆上硬碰的人,到頭來都要像張錫錕那樣,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場」。

這一套陳詞濫調,我們聽得多了,早已不起作用,只不過是虛張聲勢,藉以掩蓋他心裡的緊張而已。點完名解散以後,何慶雲便把樊有才叫到了辦公室。他是何慶雲最近指派的嚴管二組組長。

現在何慶雲對「火炬」有了新的認識,雖然他與林扯高有不可調和的矛盾,但不得不承認,利用奴才監視「火炬」的方法是正確的。他放棄了對火炬分子採用說服教育的「陳腐」做法。

經過多年考查證明,像馮俊伯、周學祝這類人,已變得十分油滑,往往陽奉陰違,在需要時,表面上助威吶喊,而對記功減刑的空口許諾不再相信,尤其看到陳賢士等人的下場後,更趨於明哲保身,並不想把壞事做絕。於是,在何慶雲的心裡,已失去了利用價值。

而樊有才是一個刑期只有十年的刑事犯人,初來六隊,並沒有接觸「火炬」,也沒有什麼政治觀點,這樣的人,盲從性極大,極容易被獄方許以小利加以利用。

此人長著一雙三角吊眼,一雙轉動得特快的老鼠眼睛,給人一種「十五貫」中婁阿鼠的形象。就憑這種臉型,就知道此人心術不正,適合用作鷹犬,所以何慶雲把樊有才當成咬住「火炬」蹤跡的如意人選。

俗話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樊有才對這種地獄般的煎熬,高強度的苦役,以及半饑半飽的豬狗食,使他筋骨散架,度日如年。這種生活,才過去兩年。還有漫長八年,怎麼熬?

何慶雲把樊有才叫進辦公室,問他為什麼在劉順森逃跑的當天晚上毫無察覺?是不是把隊部交給他的任務當成了耳邊風?昨夜為什麼沒有按部隊布置在地震棚集中學習?聲色俱厲質問樊有才,說隊部多次向他敲了警鐘,說劉順森的評書中必有名堂,要他注意劉順森借說書搞什麼活動,但是他卻沒有放在心裡。

接著何慶雲便一連串的提問:昨晚狂風大作時有那些人離開了地震棚?是去廁所解手還是幹其它的事?劉順森是什麼時候了離開地震棚的?三號監房裡的樓梯是什麼時候放進去的?三號監舍的門鎖是誰預先下掉的?

樊有才本來對劉順森這次逃跑的事一無所知,事後懷著鬼胎千方百計撒謊,掩蓋清點人數時的失察。充當了劉順森逃跑的掩護人,現在,他似乎有些後悔。

自從何慶雲叫他重點監視劉順森後,他只把注意力放在劉順森寫什麼、傳什麼、傳給那些人上面,卻沒有注意到劉順森在神不知鬼不覺中作好了出逃準備,比如說劉順森出逃的路線,路資的籌集,出逃的目的,可能的去向等等,樊有才實在是一無所知。

至於何慶雲問到樊有才當晚二組在清點人數時,是誰在冒名答應?樊有才幾乎沒有絲毫察覺,並且直到他們出逃十個小時以後才發覺。

看到樊有才緊張困惑的表情,何慶雲並沒有過多的責怪他。

其實樊有才的內心是極其複雜的,自從他被何慶雲委派接替陳賢士的角色以來,目睹對「張錫錕案件」告密立功的人都先後暴死,六隊陡起的張錫錕英魂不散的傳言,猛烈衝著他,在充當何慶雲密探的幾個月裡,有人用「做壞事要遭報應」來警告他。雖然他向何慶雲報告過,但何慶雲只是好言安慰而已。

何慶雲的好言安慰並不能解除樊有才的心理壓力,古人云:「惡不積不足以滅身」,「蒼天報應」論多少制約著他。

當天晚上,何慶雲對樊有才進行一番教育後,接著就是更進一步的許諾。

在強烈誘惑的驅使下,樊有才從何慶雲辦公室出來以後,便陷入緊張的思索之中。

第二天中午,樊有才便去找馮俊伯。對前天夜雨前後離開地震棚的人進行逐一排查。最後定下了八個人。除了劉順森三人在逃,還剩下五個人。當然不等於說開鎖、上鎖、打掩護的人一定就是這幾個人。也不排除其他人的可能性。

第二天,樊有才和馮俊伯便將提供的八人黑名單,擺到何慶雲的辦公桌上。何慶雲根據兩人提供的情報,最後將重點調整為三個人。懷疑他們是給劉順森逃亡的策應者,作為重點監視和審問的對象。(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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