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 的第一份薪水

J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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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國外,大學除了要看申請人成績之外,還要看才藝、社團,以及工作經驗。那時候,Jenny (以下簡稱J) 一心想要申請進一家門檻比較高的大學。但各項條件總還算齊備,唯獨欠缺老闆的推薦函。

每週在購物商場買日常補給品兼散步,J總是被歐式糕點店的美麗櫥窗給吸引,燈光下的糕點就像藝術品般光彩奪目。有次經過,見到它的門口掛了徵人的告示,於是J把生平第一份履歷遞進去,很快獲得錄用,只在週末工作。上班的第一天帶著緊張又興奮的心情,穿上制服,迎接工作。J必須逐一品嘗並記熟數十種不同的麵包、糕點、餅乾、巧克力的價錢以及各項產品成分與特色,以便依客人的喜好及需要向客人推薦。除此之外,還必須能快速地在結帳的時候將每一種產品的代號輸入電腦。該店強調新鮮,決不販售隔日商品,所以早上開門要先把不夠新鮮卻又還可以吃的產品退回工廠,再把當天的產品作清點整理及展示,那是櫥窗設計與美感的實驗。打烊了以後要清潔、結帳,並且把款項存進夜間銀行裡。看來容易的工作其實並沒有想像的輕鬆。站一整天腳會酸,切麵包機要是操作不慎也會傷到手指。

經理很照顧店裡的女孩們,知道J要存錢繳學費,經常讓J帶一些賣不完的麵包、蛋糕回家,有時多到吃不完還得拿去分送親朋,在那裡工作的那段時間,J從來不需要買麵包。J大考的時候,經理會讓休K書假。經理有個特別的名字,說話帶著濃濃的希臘口音,她的家鄉在希臘的小島上,年輕的時候跟先生抱著美國夢遠渡重洋,先生卻在多年奮鬥之後,小有積蓄的時候生病了,疾病迫使她變賣所有家產,房子、車子全沒了。先生病逝以後,她帶著孩子,離開傷心地,尋找有全民健保的國度,首先就近到多倫多發展,當悲傷逐漸褪色,而多倫多的寒冷讓她感到吃力,某年夏天,她便與孩子花了6星期開車橫越加拿大,物色另一個家,終在氣候較溫和的溫哥華落腳,直到她的孩子們展翅高飛。她每期固定在商場裡的彩券行買10元的大樂透,總叨唸說只要一中獎就會把錢分給所有麵包店的女孩,還要給女孩們放大假,再跟女孩們用2個月橫越加拿大。麵包店給人溫暖的感覺,少了她,便不行。

工作時欣賞誘人的糕點本身就是一種享受,此外J喜歡感受小孩趴在櫥窗上 貼著玻璃跟同伴開心討論生日蛋糕的興高采烈、年輕情侶或老夫老妻買甜點回去分享的甜蜜,還有節慶時候家族團聚享用美食的歡樂。因為J的服務態度親切,許多老主顧成了J的朋友,分享生活的點點滴滴。有回老師帶了一群喜憨兒朋友們到商場戶外教學,女孩們為他們準備點心盒,看著陌生的喜憨兒朋友們整齊坐好,慢慢地、一點點地享用點心,女孩們的心裡產生了不同的、鮮少出現、而且不適合分享的想法。請原諒J的無知,不知道喜憨兒的世界是怎麼樣的?是否為簡單純粹而且安全的?還是也有不安痛苦與掙扎?他們的內心會不會像深海一樣難測?突地在預期外,有位剛學識字的喜憨兒朋友指著幕斯(mousse)蛋糕的牌子大聲問「哇!好大的老鼠(mouse)蛋糕呀!可是姊姊,老鼠怎能做成蛋糕呢?」「老鼠不能做蛋糕,可是只要你喜歡,我們可以在上頭畫上米老鼠」J笑答。原來喜憨兒朋友的快樂,是直接外顯式的。清楚、明瞭。

從事服務業可以接觸到各式人物,雖是增廣見聞的機會,也因此難免也會碰到無理的客人,像是:把蛋糕吃光,然後再把底下的硬紙版拿回來抱怨蛋糕難吃,要求全額退費的客人。或者是逕自大步繞進櫃檯後面,一把推開訝異的J,自己從冰箱拿了一個蛋糕就走人的怪盜客人。(收銀機裡面有錢耶,好在沒有短少)。還有小朋友趴在地上哭、打滾、賴著不走,非得要那個別人訂做的大蛋糕,媽媽寵小孩,直到打烊的前一刻還非要J把那個蛋糕賣給她的貴婦客人。

受到眾多故事的感染,店裡的其中一位女孩在待了不到一個月之後便開始廣告它的副業:“讓我將您的人生故事彙集成書”,傳單便放在收銀機旁顯眼處。可是人是八卦的動物,通常對別人的故事會比對自己的的故事感興趣。除非是像柯林頓總統之類的公眾人物或是想把自己生平傳給後代老者。幾個月過去了,女孩副業的市場並不是太熱絡,可以說,有點乏人問津。又過了幾個月,自強不息的她,自己出版了一本溫哥華的旅遊導覽,放在各大書局的架上。

後來老闆給了J一張熱情的推薦函,J非常有成就感,邁向獨立的一大步,可以大聲對自己說:J有自己賺錢!!之後學校的事情忙了一陣子又一陣子,有機會再回到麵包店,店已易主,女孩們各奔西東,有的即將成為藥劑師、有的立志成為環境學家。J 要了一塊 「pistachio slice」百吃不厭的好吃,對著店裡新來的女孩(她的胸前掛著”見習員”的牌子)說「J以前也在這裡工作。有機會不妨仔細看,會有許多有趣的事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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