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椅天使:停‧看‧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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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除了往前衝,努力實踐自己的夢想外,偶爾也要讓自己「停」下來,腦袋放空什麼也不想,「看」著總是擦身而過的景色,並傾「聽」自己內心的聲音。

余秀芷

噹噹噹噹……趕著赴約的車子,在平交道前停了下來,心急如焚的我,頻頻看著手錶,距離約定時間剩不到幾分鐘了,眼看著自己即將遲到,這火車卻偏偏選在這時候來,看著平交道的柵欄緩緩下降,等了老半天卻不見火車經過,煩躁已經在我心中蔓延開來。

不斷撩動袖子看手錶的動作,讓開車的朋友也感染到緊張的心情。

「我知道妳很急,但是妳緊張也不會因此讓柵欄提前在火車過去前升起。」朋友這句話,讓我這才發覺自己的焦慮。

什麼時候開始,汲汲營營的生活,讓呼吸都變得急促,趕著演講,趕著赴約,趕著進行下個目標計畫,卻忽略了身邊的風景,失去腦裡天馬行空的幻想世界。

懷念起小時候的暑假,總是與父親背起釣竿,到台灣各地的海邊去釣魚,沒什麼耐性等待魚兒上鉤的我,寧可選擇到一旁,拾起一根木棒,在沙灘上畫下夢想中的城堡;也許躺在沙灘上,看著天上的雲朵,時而出現白馬,時而是老人的笑顏,腦海裡也跟著製造起一個又一個生動又有趣的故事,藍天是電影布幕,而雲朵是演員,當時的我,感覺身邊的每樣事物,都那麼令人感到驚喜,像個傻子,可以望著天空一整天,身邊的每樣事物,都讓我感覺開心,生活對我來說,真是有趣極了。

壓力,似乎總是隨著年齡而增加,升學、工作、夢想,一個個要去面對的關卡,一個個將時間與思緒填滿的問題,讓心疲於追尋目標、解決問題,只有努力與時間賽跑著,然後漸漸習慣這樣緊張的生活模式,忘卻了什麼叫作有趣的生活,心中只感覺到時間的壓迫,還有這令人喘不過氣來的世界。培養生活所需的力氣,遠比欣賞世界來得重要多了。

漸漸,一切變得走味無趣,為了達成目標的效率,時間僅僅用在工作上,就連望著天空,腦袋裡也把握時間,想著手邊進行中的案件,那天空變換無窮的雲朵,也僅是過眼雲煙,不再精采,甚至連作夢,還都是工作內容呢。

春天,夏天,秋天與冬天,一個個季節的感受,都於忙碌的工作中錯過,就像是個工作機器,不斷運轉著,不斷燃燒著。突然間,發現自己迷失了方向,忘記了最初的想法,也許會有一天,被這只有工作的生活搞得疲乏不堪,對生活感到灰了心。

我搖了搖頭,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生了這場病後,我告訴過自己,要珍惜把握活著的每個時刻,不僅要闖出自己的一片天,更要好好去享受這得來不易的人生,只有不斷趕路的生活,並不在我的計畫中,怎麼在不知不覺中,佔滿了我的每個時刻?

搖下車窗,我讓自己的心回歸平靜,看著車窗外的景色,一旁滿滿的機車,似乎也因為不耐等待,氣呼呼地冒出黑煙;前方等待著的轎車,因為後車燈的造型不同,呈現出許多可愛有趣的表情,有的睜大圓眼靜靜看著我,有的則是半瞇著眼,跟我一樣,等得快要睡著,突地,一台疾速而過的火車,讓所有的車燈都亮了起來,像被驚嚇到似的。我會心一笑,多久沒這麼放肆地,讓思緒任意飛翔?從自己的幻想世界中回過神來,望見平交道旁的指示牌:停,看,聽。

是啊,人生,除了往前衝,努力實踐自己的夢想外,也必需懂得適時的停看聽。在忙碌的日子中,偶爾也讓自己「停」下來,腦袋放空什麼也不想,「看」著身邊總是擦身而過的景色,並傾「聽」自己內心的聲音,找回自己最初的夢想。

人生並不會因為你短暫休息,就喪失原本的機會,而休息,是讓自己往上晉級前的準備,當你重新體會這生活的樂趣、這世界的美麗,當懂得讓心獲得短暫的休息,那麼生活將不再乏味,而前進目標的動力,將會更加茁壯堅定。

平交道的柵欄,終於在這時緩緩上升,我沒了剛才緊張的情緒,只有滿滿的笑臉,還有滿心對這世界的愛意。生命停看聽,會發現,這世界的每樣事物,都充滿了可愛的表情與生命力,能夠活著,真是一件美妙的事情,既然需要等待,又何需讓自己的心在焦急中度過,就乾脆讓自己也停下來,享受一下這難得的休息時光,去發現這平凡中藏著驚奇的景致吧。@
摘自《逆風,更要勇敢飛翔》 春光出版設 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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