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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与信念 :第二十八章

蕭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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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的眼睛》确實寫得精彩之至,天心他們在翻譯過程中自始至終充滿了激情和贊賞。那真是個大工程,版式為3434字的打印稿一共拉了600多頁,拿在手里重敦敦的厚厚一大疊。合同要求譯者應寫一篇1500字左右的《譯者前言》,但象理查德帕特森那樣的當代作家,國內根本沒有寫前言可資參考的資料,所以,他們又寫信到美國,請原從國內出去的一位老翻譯家給他們查找到一些資料。《孩子的眼睛》將通俗文學講究懸念設置和情節安排,与嚴肅文學注重刻划人物個性和主題的嚴肅性,這兩方面的長處成功地結合在一起。可以說,這部小說的男主人公克里斯代表了當代美國人的典型性格,具備美國人強者概念中的一切含義:成功的事業、對于真正能夠使心靈強烈震蕩,兩個生命熱烈融合的美好愛情的執著追求、無比深刻細膩的親子之情、強烈的責任心、不達目的決不罷休的堅定決心、面對挫折時的無比堅韌和耐心、對于弱小的同情和扶持、對于忍無可忍的邪惡者最終必給予還擊,絕不手軟,等等。克里斯給卑鄙小人里奇最后的照面一拳,跟美國政府對薩達姆和米洛舍維奇之流所組織實施的大規模軍事打擊,本質上是同一件事!克里斯簡直可以稱得上是當代美國形象的一個化身!他們認為,如果此書在中國大陸出版,它將必然會贏得一個巨大的讀者群,中國人需要學會如何痛快、尊嚴地做人!再說,理查德帕特森的作品具有在中國一炮打響的獨特條件,因為他与尼克松總統的去職連接在一起。尼克松總統一舉打開了封閉已久的中國的大門,將一個高度現代化的世界展現在中國人民面前,對他的去職中國人民是深感惋惜的。但是從尼克松總統被迫辭職一事,中國人民又看到了民主政治制度的無比神奇之處:不管一個人職位多高。對國家,乃至對世界作出過多大貢獻,只要他一旦偏离了法律和道德的正确軌道,他就會失去美國人民的信任,他就根本無法繼續擔任公職,包括合眾國總統!這与中國的政治現實放在一起,它們所形成的對照是何等鮮明啊!他們想,要是先將帕特森的第一部長篇小說《拉斯科丑聞》引進中國出版,那它所具有的吸引力將會更大!學習民主政治制度的實際運作過程,了解不受任何個人或政党控制的輿論和司法體系的重要性,這正是中國人民最迫切需要的東西啊!首先在國內推出《拉斯科丑聞》的中譯本,接著將帕特森的其它作品一部接一部地譯出出版,這個設想真有點使他們心向神往!如果能夠做到這一步,那他們要以翻譯為國家政治民主化服務的夢想就可以實現了!從美國寄來的資料里有帕特森的通訊地址,他們在《孩子的眼睛》譯事接近尾聲時,心里就在考慮直接与理查德帕特森本人取得聯系的事了。他們要讓帕特森知道他們對他作品的高度贊賞,以及繼續翻譯他的其它作品的強烈愿望,為將他的作品引進中國大陸作准備。全部譯稿拉出,《譯者前言》寫好后,他們就請一位在照相館工作的朋友給他們拍了一張將要隨信寄給帕特森的照片:沈天心和華靜文兩人坐在電腦前,天心手里捧著一厚疊譯稿,靜文則將前后封面打開朝外的《孩子的眼睛》原著捧在手里,封面上帕特森的大幅照片清晰可見。天心身穿皮夾克,戴著眼鏡,一副充滿個性和活力的大知識分子模樣,他走路用的拐照片上就看不到了;靜文戴著一頂紅色的毛線帽子,那雙含笑的眼睛既透出知識分子的智慧,又滿含女性的柔和輝光。那張照片帕特森先生看到后确實會產生好感的。靜文中國新年期間交稿并歸還《孩子的眼睛》原著后,就將《譯者前言》譯成英語,給帕特森寫了一封內容如上所述的信,連同照片和一本自己所譯的豪華本《霍桑名作選》,給帕特森寄了去。寄《霍桑名作選》意在向帕特森表明,作為文學翻譯,他們是完全合格的。霍桑是美國文學的經典作家,他一看就知道分量的。

這件大事辦好,中國新年放假還沒有結束(改革開放之后,人們越來越喜歡討吉利,對數字8情有獨鐘,電話號碼末位數要8、送禮要送888或8888,等等,等等,不一而足,因此,大部分經營單位都在年初8上班,沈天心處也不例外;靜文在學校,假期則更長), 人一松下來,天心這才想到,他們已有整整兩年時間沒到沈師傅家去了。

真可謂光陰如箭,日月如梭,在不知不覺間,沈師傅已到望七之年,他頭發已經全白,有點發胖的身子已絕非年輕時那么挺直了。他從省城的技校退休后,讓下放的儿子到他在關城的原單位頂了職,兩個女儿也陸續就業成家。他的三個子女都是在文化大革命時期長大的,只接受過最普通的教育,因此,儿子、女儿、媳婦、女婿都是工人。天心和靜文結婚的時候,沈師傅特從省城寄了40元賀禮給天心,但婚禮他當然沒來參加。這么些年里,天心和沈師傅,就像和其它几個最好的老朋友一樣,都只是保持一种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友誼關系,平時來往不多,有時,很長時間沒見一次面,但与常人不同的是,無論相隔多久,他們都不會感到生疏。

沈師傅家還住在原來那幢小平房里,小小的兩房一廳而已,家具也是最簡單不過的一些老家具。沈師傅很喜歡靜文,也由于靜文到沈師傅家更為難得,所以沈師傅開門一見就高興地說:“呵,是靜文哪,快進來,快進來。輝輝呢,他怎么沒來?”

靜文學著沈師傅的湖北腔說:“他人大主意大嘍,不高興和我們一起出來。”
“偉志他媽說,她有天看到輝輝騎著腳踏車,一個人在街上跑。”沈師傅笑著說。偉志是沈師傅的儿子。

這時,沈師傅的妻子也聞聲出來了。她笑著說:“他騎的是一輛紅的女式車,是嗎?我一看見,心想這孩子怎么這樣面熟,后來才想到,那不是輝輝嗎?呵,人長高不少了。我回來對偉志他爸說,你們讓孩子一個人騎車出來,膽子太大了。”
靜文笑說:“都是天心慣他的,人一點點大,就給他買車,這已經是第三輛了。”

天心說:“男孩子,不能管得太死。”
沈師傅笑著說:“男孩子該放的地方是該放,可該管的地方還是該管。你們輝輝,從小就個性強……”
靜文說:“沈師傅,輝輝騎車已經闖過禍了。”
于是,大家在客堂間方桌前坐好,听華靜文膾聲膾色地細細道來。沈阿姨不時發出惊嘆。
“孩子的眼睛現在有沒有問題?”沈師傅關切地問。
“正常的視力最高是1.5,輝輝說,他的左眼視力現在變成2.0了。”靜文不無夸張地說。

沈師傅和沈阿姨听后都哈哈大笑起來。

“這事幸虧天心的老朋友柯云龍,輝輝從小就跟這個云龍伯伯親得很。”靜文說。
沈師傅問:“就是土產公司那個?”爾后點點頭說:“嗯,天心的几個朋友都不錯。這也是他的一個長處,做什么事都有恒心,交友也這樣。”
“沈叔叔現在看上去越來越年輕了,”沈阿姨笑看著沈師傅說,她一直學儿子的樣,叫沈天心沈叔叔。
“那是靜文照料的好。”沈師傅說。
“沈師傅,他越來越年輕,我可越來越老了……”靜文笑逗著說。
沈阿姨忙說:“你怎么能說老呢,漂亮得很啊!”
沈師傅沉吟著說:“靜文上大學的時候,那真是非常漂亮。你記得嗎,我去過一次你們學校。”
靜文說 :“怎么不記得,就像在昨天一樣。他請沈師傅送一盒糖來,我就被那盒糖騙住了。”
沈師傅和沈阿姨都發出大笑。
“你們倆都有恒心,非常不容易。”沈師傅笑后說。“你們現在翻譯還在搞嗎?”他又問。
于是,他們又談了點這方面的情況。
“冬冬呢?出去玩了?”華靜文轉換話題問。冬冬是偉志的儿子,只比輝輝略大,一直和爺爺奶奶住在一起的。
“到杭州他爸爸媽媽那儿去了。”沈師傅說。
“偉志他們到杭州去工作了?”沈天心問。
“他們是窮則思變。他們夫妻倆的厂效益都不好,都要下崗。偉志的媳婦很能干,也很會動腦子,她看到杭州一家關城餛飩店生意很好,所以,化了四千元,學會了正宗關城餛飩的全套做法,到杭州文教區租了間店面,也開了一家關城餛飩店。杭州地方大,學校又多,生意不錯。現在他們正在籌划擴大店面,把生意再做大一點。”沈師傅說。
“那不錯啊。”靜文說。

“他們在杭州有個合伙人,父親是大學教授,自己也剛大學畢業。他父親非要他讀研究生不可,但他怎么也不愿,就是愛跟偉志他們合伙開餛飩店。那小青年,人也蠻不錯的。時勢如此。偉志他們文化基礎差,更得自己想辦法。”沈師傅說。“就拿你們說,天心要管經營部,靜文要教書,到家里還要搞翻譯,管孩子,不也是艱苦奮斗過來的?有奮斗,才會有收獲。我一直這樣鼓勵他們。”

“沈師傅是大將風范,所以沈阿姨到現在看著你還滿眼笑眯眯的。”華靜文逗趣地說。
沈師傅哈哈一笑,沈阿姨笑著臉都紅了。沈師傅對華靜文說:“我是老了,都無所謂了。看到你們生活得這么好,我真感到高興。”

97年中國新年后開學,華靜文又到上海外國語學院進修。一個多月后,肖教授從省城打電話給沈天心,叫他馬上去拿稿費。翻譯前,肖教授講定稿費標准為每千字35元,總字數按預定每滿頁打印稿字數90%頁數計,為53万字,所以稿費共計18550元。這可不是個小數,加上沈天心出門不便,華靜文的姐姐和二哥都覺得,讓他隨身帶著這筆錢從省城回關城,實在讓人放心不下。但這件事又只好由沈天心去辦,所以他們在電話上与華靜文商量之后,決定給天心買只腰包。將錢塞在腰包里,像皮帶似地往腰上一系,外面半大衣一扣,誰還知道他身上帶著錢?腰包是姐姐靜芝去買的,她特為化80多元買了一只皮質好、扣帶堅牢可靠的,沈天心試著往腰里一系,果然万無一失。臨行前夕,沈天心到岳母處辭行,由于華靜文不在家,天心到岳母那里去得比以前勤些。岳母70多歲了,岳父已近80,盡管靜芝家就跟兩老住在同一幢公寓樓里,但他們白天都要上班,回到家里還要忙自己的事,所以靜文常去母親那里。靜文不在,天心當然要代她盡點心,這樣,靜文在外面也可以放心些。

靜文的母親年輕時操勞過度,個性極強,又是急性子,所以一到暮年,身體衰敗得很快。她以前從不臥病,即使身體有什么不适,咬咬牙也就挺過來了。66歲那年,為了抓飛進房間的一只甲殼虫,她把一只板凳放在靠窗寫字台上,自己站到板凳上面,結果,甲殼虫是抓到了,可是自己從板凳上下來時,不知怎么扭了腿,在床上躺了几天不能下地。從此,气喘病、心臟病等多种疾病就開始纏上她的身,臥病在床也就成了家常便飯。以前掙錢的時候,她心高气傲,用錢大手大腳,子女們的事,總是由她老太太大包大攬。但到此時,除了靜文之外,其他几個儿女掙錢的本事都反而不及以前的她,因此用錢的時候也就免不了顯得縮手縮腳。老太太平生最見不得小心眼的人,加上她對周圍的人事又極其敏感,所以,子女在無意中流露出來的小心眼言行,會使她感到非常气惱和傷心。靜文常叫她不要為這种事情生气,“你又不是完全要依靠他們,再說,還有我呢,你怕什么?”媽媽會說:“不是怕,我當然用不到怕;我只是想想生气,以前我一個養你們五個,天天就像打仗一樣,我真是全身扑的;現在呢,除了你,還有几個能為我全身扑?好在我們兩個老的還用不到你們養啊。”靜文說:“他們各家有各家的難處,而且媳婦、女婿畢竟隔了一層,你何必去計較呢?”媽媽會接著說:“嘿,我是看穿了,不要說難,就是有,也輪不到我。”靜文說;“那倒不能這么說,主要還是條件差,有難處。”媽媽說:“難道你們沒有難處?孩子這么小,天心身體不好,又沒有勞保,難處只有你們大呀!”靜文說:“你以為人人都有天心那樣的大肚量啊?”媽媽就會說:“就是這話呀!我不是要什么,我要的就是這心!不過話說回來,到底還是量大福大。你看他,柱著一條拐,可哪個好手好腳比得上他?這么好的老婆,這么好的儿子!”靜文笑說:“你既然相信這個,那就更犯不上生閑气了。”

對步入遲暮之年的母親來說,還有一件使她的心受到重創的事,那就是她的兩個親弟弟的相繼去世,特別是大弟夫婦兩人在半年之內先后橫遭不測。母親年輕時,娘家十分貧窮,兩個弟弟實際上是由她一手拉扯大的。大弟參軍之后,一向很有出息,而且与姐姐特別談得來,是母親心中的一大驕傲。小弟知識和見識差些,但依賴姐姐的時間更長,連他討老婆成家也是姐姐給操辦的,所以姐弟之情也非常深。天心只在婚禮日見過大舅一面,此后不久,他那當工人的妻子有天下班回家進廁所解溲,一進去就不出來了,等她吃晚飯的家人們詫异起來,就去叫廁所門,但根本無人答應,這才知道事情不妙,忙將門砸開一看,她已經倒在地上气絕身亡了。其時大舅退伍轉業,回家鄉与妻子儿女團聚還只有兩年時間,可以說好日子正開了個頭。妻子去世的事,他起先還想瞞過住在另一個城市的岳母,但這种事情如何能夠久瞞?不久即起疑心的岳母來到關城,一知道女儿已成一盒骨灰,當即昏厥過去,而且從此沒有醒來。三、四個月下來,母親只覺得大弟頭發日白一日,臉容日漸消瘦,臉色變得越來越灰暗,就叫他到醫院去檢查一下。軍醫出身的大舅自己心里或許是有數的,也就不加抗拒地遵照姐姐的囑咐,去醫院作了檢查。結果是他已患上肝癌,而且已經是后期。兩、三個月后,在醫院飽受病魔折磨的大舅瞌然辭世。當時,靜文与家人的關系還沒有全面恢复,所以,他和天心都沒有去參加大舅的喪禮。

靜文的小舅原在搬運公司當工人,由于家里人多,改革開放后,想出了一個投資小、加工簡便、生意穩妥,但十分辛苦的生財之道:殺活雞活鴨,退毛洗淨后,擺在菜場上出賣。這個生意他們家做了十多年,小舅夫婦倆每天都天不亮起來,一直忙到深夜,除掉中國新年后的几天,從無一個休息日;經常是全家人一齊上陣,几乎每個人的手都被開水泡得發白。家里被搞得水汽彌漫,臭味沖天。結果,小舅得了心臟病,有次發作使他最終被奪去生命。

從年輕時起就一直与命運作頑強搏斗的母親,從自己的多病和兩個弟弟先她而去,深深感悟到生命的脆弱,人生的可悲,因此底气日虧。有段時間,經常向靜文講起做壽衣、買墳地之類的事。靜文与兄姐們商量之后,就給她做好了這些事,母親自己放著錢,做這些事不要誰來幫忙,只是關城有此舊習俗:壽衣必須由女儿做,這才由靜文料理。近來,報上登出公告,大舅之墳所在的那片地方,因公路擴建所有的墳都限期遷移。大舅的几個子女都是無能之輩,母親几次与他們談,他們都沒有反應。于是,老太太又生出要親為大弟做墳的心。她并不對子女說。她需要他們給予經濟上的幫助;但她也不說她自己有錢,完全不需要他們的幫助。靜文与天心說過,她估計母親自己錢已經不多了,天心就叫靜文告訴母親,做墳的錢由他們來出,但母親并不答應。“不,為什么都要壓在你身上?”老人說。反正遷墳期限還遠,此事還未作最后定奪。

天心岳父母家是小套的公寓房,兩個小房間正好老倆口一人一間。由于一向以母親為主,子女來時,父親只在大家高興時過來看看,多數時間仍然在自己房里睡覺,很少參与家事的商談。父親的工資倒是退休之后加了多次,現在每月可拿六、七百元,要比在針織厂里當車間主任的女儿靜芝的工資還高,子女們都說他立新功,但他自己倒并不怎么自喜,反正他每月拿到工資悉數交給老太太,好象這錢跟他自己不搭界一般。

天心進去時,母親就問:“輝輝怎么不來?”
天心說:“他要做功課。我已經跟他說好了,叫他明天到媽這儿來吃飯。”
母親指指桌上說:“你看,我已經做好菜了。你現在先吃點,好嗎?”
天心看了看還冒熱气的紅燒肉、荷包蛋、煎鯽魚,這是老太太的經典菜,濃鹽赤醬,煞是誘人。“做這么多菜啊!”天心贊道。
“我怕明天做來不及,孩子一來,是馬上要吃的。這樣,明天只要炒個蔬菜,做個湯就好了。”老人說。
“我也明天來吃,估計明天下午三點鐘我就能回來。一到我就直接到媽這儿。”天心說。
“車票買好了?”母親問。
“買好了,早班車,六點的。”天心說。“靜芝給我買了只腰包,系在腰里很安全的。”
“否則,你一個人去我會不放心的。”母親說。
“媽放心好了,我一到就叫部的士到肖老師家,拿了錢后,就馬上乘的士到長途車站,什么地方都不去。”天心說。
“上次我听靜文說,這本書的稿費有一万多?”母親問。
“是一万八千多。稿費是按字數算的,每千字35元,那本書一共有53万字。”天心說。
“這樣的稿費算高,還是不算高?”母親問。
“比國內一般的標准稍為高些。”天心說。
“你翻了多少時間?”母親問。
“整整半年。”天心說。
“呵!我還當一個月呢。”母親說。
“半年已經算快了,要是不用電腦,半年哪里翻得好?”天心說。
“那這點錢也不算多。一個月才三千。”母親說。
“國內稿費低,所以台灣人特為到大陸來找人翻。”天心說。
“台灣人出的价不止35元吧,省里的人還要分點去呢。”母親饒有興致地問。
“那當然,听說台灣到大陸找人翻譯,一般出价每千字8美元。”天心說。
“8美元折人民幣–”母親邊說邊在算。
“70不到點。”天心說。
“那他們要拿一半了。”母親說。
“只好不去管它了!”天心說。“有點東西翻翻,總歸是好的。”
“他們要找翻得好的人也沒那么容易呢!”母親不平地說,“你現在心臟怎樣?听靜文說,我真擔心死了。”她又關切地問。
“不要緊的,小晶拿了些美國藥來,是專門保護心臟的。靜文天天記著拿給我吃。”天心說。
“那她不在,你記著吃沒有?”母親問。
“有時記得,有時就忘了。反正現在感覺很好,沒什么事。”天心說。
“還是要記著吃。”老人囑咐道。

總之,老人和天心之間,交流就是這樣順暢,這樣實在,毫無虛情假意,毫無小人作派。 老人和其他子女之間,有時是要吵几句的,但和天心,卻從未有過提高嗓音的時候。

第二天下午三點剛過不久,天心果然又回到母親那儿了。
“累了吧?”母親邊給他倒水邊說。
“不累,我來去都坐車,一點不覺得。”天心邊解腰包邊說。
一百八十多張百元票把腰包塞得鼓鼓的。天心把腰包朝母親伸了伸說:“媽,你看,正好把包塞滿,再多點就塞不下了。”
母親說:“你快吃飯吧。輝輝剛才吃了很多。”說著,她把桌子上罩菜的罩子拿開。
“先讓我把錢數一數,我在肖老師家沒數。”天心邊打開腰包,邊說。
“收到錢應該數一數。”母親說。
“肖老師是叫我數的,”天心說。
“不會有錯吧?”母親問。
“不會的,這一整刀就是一万,那是銀行封的;還有這點散的,只要看看就差不离了。”天心說著就開始數錢。他先數散錢,數字是對的。“這整的用不到數了。”天心說。
“既然數了,還是一起數數清吧。”母親說。

結果,數目當然完全正确。天心把錢仍放回腰包里,把拉鏈拉好,然后將包遞給母親說:“媽,這錢就放在你這儿,靜文不在,家里不安全。”
母親接過腰包,塞在枕頭底下。
天心說:“媽,給大舅做墳的錢,你就從包里拿。”
母親說:“不要,錢我給你放著。”
天心說:“我要吃飯了,肚子真有點餓了。”
母親邊從床緣上站起來邊說:“中上沒吃東西?”
天心說:“早上乘車時吃了個粢飯團,中上不覺得餓,又只想著赶車。”
母親說:“那倒是,”她盛了碗飯遞給天心,“快吃吧。”

天心接住碗說:“昨天晚上我從這儿回去,靜文打電話來。我叫她放心好了,中上輝輝到媽這儿吃飯,我回來也直接到這儿來。靜文今天還要給媽打電話呢。”

母親說:“她是要不放心了,這种事情本來該由她去做的。”
天心說:“我能行的,以前去廈門、西安,不都是我一個去的?”
母親說:“我在為你擔心,如果靜文真的要到美國去,那你和輝輝怎么辦?”
天心說:“媽不要擔心,要是真的能去,那就好了。世界上的事情都是有得有失的,求發展,就要付出代价,只想得,不想失,那怎么行?”
母親說:“要是靜文回不來,你們又去不了,那怎么辦?”

天心寬她心說:“靜文若去,先是試試能不能在美國立住腳,如果能立住,過段時間就想辦法把輝輝接過去,讓輝輝到那邊去接受教育。要是真的立不住,大不了再回來,沒什么大問題的。”

母親說;“你不怕靜文飛掉?”
天心大聲笑了笑說:“靜文哪里是這种人?”

母親嘆息一聲說:“靜文開始講這事時,我想你絕對不肯讓她走的。唉,想不到你真有這么大的膽子,這么大的心路。”她停了停又說,“夫妻全靠一條心……”

天心說:“媽,你倒想想,在中國,無論是解放前,還是解放后,凡是有大貢獻的人,哪個不是到外國去過的?一個人長期呆在一個小地方,不到外面去,那就被限死了。我和靜文都說,只要能把輝輝早些帶出去,我們受點苦也是值得的。”

母親說:“話倒是這么說。我心里有時盼她能辦成這事,有時想想,又宁可她辦不成。她要是去了,好是好的,可我會想死她的。”
天心說:“現在通訊方便,美國打電話來聲音很清楚,就像在本市似的。媽用不到擔心,靜文要是出去了,我會常常到這儿來的。”
母親又問:“你說靜文最后真能辦得成嗎?”
天心說:“富蘭克還在想辦法,而且,我們還有其它的路子。”

十多天后,天心在家里接到靜芝的電話。“天心,我已經在電話上和靜文講過了,你放在媽媽那儿的錢,我們先借來用了。世才學校里分配的房子要付差額款了。”

左世才上學期在學校里分到一套住房,据說,那是他們學校最后一批福利分房,今后,私人住房均由教職工直接向房地產市場購買,學校只是每年發給教職工一定數量的住房公積金。其它各行業的職工住房政策改革大致上也是這個意思。那天晚上,華靜文和沈天心一起來看望母親,華靜文上樓時,發現姐姐家的房門關著,就問母親:“今天阿姐家房門怎么關得緊緊的?都出去了?”母親說;“在里面。兩個人回來后一直關著房門,沒有出來過。不知又是什么事。”華靜文說:“讓我過去看看。”大約半個小時后,華靜文回到母親那儿,對母親和天心說:“左老師學校里分房子,一算,自己要付五、六万,如果面積要超點,付的錢就更多,他們正在愁呢。”母親說:“有錢就要,沒錢就不要,有什么好愁的。”華靜文說:“也難怪,這次不要,以后就沒有了。”母親說:“那怎么辦?愁就能愁出錢來?”華靜文對沈天心說:“我看他們這副樣子,就對阿姐說,我借兩万塊錢給他們。”沈天心不當回事地說:“好的。”

于是,沈天心對著電話說:“好。”(http://www.daji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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