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瀟雨蘭﹕荊棘桂冠 (1)

第一章 人類有兩种血
秋瀟雨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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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詩的王者
他站在這儿。孤立如星球。他的領土就是他的詩歌,他的靈魂遙遠而丰饒的大陸。
他張開嘴。水量丰富的大河從他的胸腔中奪路而出。他的濁重的喉音的波浪翻滾太平洋的歌聲,攪動整個世界寂靜的深潭。
他出現在地球上,開拓他的王國的疆域。
轟擊陰影和沉悶。
用強音灌注和征服每一雙人類的耳朵……”
翔正站在屋子的中央趁著酒性,激情澎湃、手舞足蹈地為我們朗誦剛完成的詩篇《聶魯達》。

他面前的听眾只有几個人。我,翔的學生青年詩人王強,王強的老鄉、詩寫得不錯的小伙子龍俊,翔的弟弟黃杰、還有水城的青年朋友呂晉德,他是專程來接黃翔的,他說中央馬上要召開“十三大”了,反“自由化”運動又還在進行,風聲很緊,听說要抓很多人,他擔心黃老師的安全,怕他被波及,影響創作,因為他消息靈通,早听說中央發話給貴州省委,對原來去北京搞過“啟蒙運動”的黃翔又率人上京去高等院校搞“‘中國詩歌天體星團’文學大爆炸”一事很不滿,省委的頭目很惊慌,認為“天體星團”是“啟蒙社”的延續和再生,一些人想把“天體星團”打成反革命組織,受到一些人的反對。況且年初“中國詩歌天體星團”的參与者詩人啞默和王強都被公安机關秘密關押審訊一星期,目的均是對准黃翔。雖然事隔十個月,一點動靜也沒有,誰知道他們打的什么算盤?故晉德赶來力勸他最敬仰的詩人黃翔出去避避風頭。他說,他要在威宁自然保護區——草海給黃翔秘密搞間房子寫作,那儿有大片大片的草和大片大片的水,還有大片大片的黑頭鷗,風景美極了,一生都充滿苦難的詩人黃翔可以在那里好好休息和寫作,享受一下美好的人生。當他說出這個主意時,大家都异常高興,力勸黃翔离開貴陽,到草海去。早在夏天,就曾經有朋友來勸他出去避避風頭。可是,黃翔說:“盡管中國這么大,然而,不管你躲在何處,要抓你照樣抓得到你。況且,我又沒犯罪,‘中國詩歌天體星團’是文學社團,‘文學大爆炸’是學術活動,一切都光明磊落,用不著躲躲藏藏。也許我一直就受到監視,到其它地方去還得連累別人。”這次晉德來接他去草海,他還是這番話,不管大家怎么勸,他就是不肯同意馬上走,并且強調現在正在寫一個組詩,情緒不能中斷,要晉德等“風平浪靜”之后再來接他,那時,這組詩也寫完了。其實,那個美麗的環境對他非常具有誘惑力,他非常想去。听他這樣說,大家也就作罷,仍然有說有笑。酒至半酣,談得盡興,翔取出手稿為我們朗誦起來……

茶几上的酒菜已經不多了。傍晚的余輝照得每個人的臉紅亮亮的。翔朗誦得是那么投入,并不在意他的面前只有几個听眾,仍然象他以往的每一次朗誦一樣,人与詩交融在一起,渾身卷起一陣陣情緒的旋風。

你似乎從他揮動的手臂的線條中看見狂舞的情感大河;
你似乎從他顫抖著的嘴唇上看見沖撞不已、奔騰不息的語言大瀑布……

而他仿佛面對的不再是區區數人,而是成千上万的人群和一個強大的社會,他在用一种混和著鐘聲、雷聲和濤聲的精神強音轟擊人類社會中的陰影与沉悶。他的朗誦,投入了全部生命和激情,他常常說:我每朗誦一次,就要死去一次。所以,我既喜歡听他朗誦,又怕他朗誦,我真擔心他的生命在他充滿雷霆和閃電的朗誦中炸得粉碎,化為灰燼。

只要是知道黃翔生平的人和了解中國七八年那場著名的民主運動的人,誰也忘不了他的朗誦和与他的朗誦有著密切聯系的傳奇故事。

海外一篇嚴肅文章曾經這樣談論那些往事:

民族的災難和個人的厄動把一個追尋美麗夢想的浪漫詩人,推上了政治抒情詩的艱險道路。五十年代到六十年代,從一個困境到另一個困境,黃翔一直沒有离開詩,在勞累中、流浪中和禁閉中,他都不斷地寫,雖無從發表,卻是對一顆受傷的年輕的心的最好慰藉。現在,瘋狂的文革加深了他的理性思維,他看到“一個偉大民族的全部文明倒在廢墟中”,他要用詩去揭露對毛澤東的現代迷信,“無論政治怎樣強奸藝術,我必須保衛自己的社會思想,保衛詩歌的純洁。”

在一九六九年至一九七五年間,他創作了《火神交響詩》,這是由六首詩合成的一組政治抒情詩。原稿曾長期收藏在蜡燭之中,他多次在朋友們的秘密聚會中,點燃蜡燭,取出詩稿,熱淚盈眶地朗誦,引起深深的共鳴。這些詩有力地揭露了個人崇拜和文化革命的荒謬實質,熱情地呼喚民主和人權。一九七八年,是中國大轉折的一年。七六年毛逝世,四人幫被捕,但文革精神還在華國鋒提出的兩個凡是口號中繼續著,鄧小平為首的實踐派在七八年春,以真理標准的討論展開了和凡是派的斗爭,他們也如毛的做法那樣,需要借助于群眾的力量,七六年天安門事件顯示,這股力量是可以借用的。激進的青年民主派的勇士們在這樣的背景下,開始把大字報貼上街頭并創辦各种刊物,鄧小平在七八年十一月底和十二月初接見外賓時,兩次表示支持群眾貼大字報。著名的民刊如魏京生的探索,徐文立、劉青的《四五論壇》等都創辦在鄧表態之后的十二月或七九年一月,但黃翔主辦的民刊《啟蒙》卻早在七八年十月十一日出了第一期。有利的形勢促使黃翔和他的几位志同道合的朋友,下決心去北京表達他們對國家大事的見解。他們知道言論的影響力,北京和貴州是有天淵之別的,他打趣地說:在天安門“撒泡尿也是大瀑布,放個屁也是惊雷”。

黃翔和他的戰友是七八年十月十日到達北京的,十一日他們就在《人民日報》附近的巷口貼出了大字報《火神交響詩》(大字報是在貴州寫好的),一邊貼一邊被群眾圍觀,以至交通為之阻塞。在觀眾熱情的要求下,他激動地朗誦了交響詩,最后他高聲問道:“現代偶像崇拜應不應該否定?”人們齊聲回答:“應該!”“精神的長城應不應該折除?”“應該!”

事后他驕傲地回憶這次經歷“胜于匈牙利詩人裴多菲朗誦于民族廣場”﹗

一個月后,黃翔再次從貴陽來到北京,在北京這個難忘的冬天他做了三件“惊天動地”的事:

一、十一月二十四日在天安門前刷了兩條巨幅標語:《毛澤東必須三七開》、《文化大革命必須重新評价》。

二、十一月二十四日和貴州朋友一道建立了第一個民間社團:“啟蒙社”。

三、七九年一月初在天安門廣場貼出了長達一百多頁的《致卡特總統》的大字報,宣稱一個中國人和一個美國人平等地談談人權問題,中國人權應受到世界關注。

黃翔在另一份題為《狂飲不醉的獸形》的自述中,曾回憶過在天安門寫大標語的情景:
“我墨汁淋漓地在天安門刷出了兩條巨幅標語,《毛澤東必須三七開》、《文化大革命必須重新評价》,這強烈地震動了中外。當時,我記得我身后一片嗡嗡如濤的低沉的闊大的聲音:‘好大的膽子!’猛回頭,天安門廣場上如山如海的人。我突然感覺,我的腦袋不在了。我神經質地摸一摸,它還安然在我的脖子上。”

兩條標語一封信(致卡特總統)确是猶如兩顆巨型炸彈,震惊了中外。各國駐京記者紛紛發出電訊:中國公開批毛了。鄧小平三日后,在接見北美記者時也迅速作了表態:“毛主席比三七開要好,沒有毛主席就沒有新中國。”

這可能是黃翔一生中最光榮的日子。他如此大手筆,出于什么?“我從來沒有政治投机的想法。我只是一個自自然然表達自己的詩人。”……

在新聞封鎖非常厲害的中國,以上是我看到的第一篇海外關于黃翔及其經歷的報導文章中的几段文字,這也是黃翔看到的第一篇關于自己的報導文章。它是一篇特稿,刊在香港一九八五年十一月的《爭鳴》雜志上,它的標題為《黃翔——被遺忘的民運詩人》,我們是在八五年底讀到這篇文章的,對于住在既偏遠又閉塞的內地省份的人來說,看到這類文章是極不容易的。

這篇文章指出黃翔被“遺忘”,這兩個字的后面含著一种很深的悲劇。因為,在民主牆時期出現的眾多民刊,其中純文學刊物《今天》的詩人們由于得到官方的容忍,已經以朦朧詩人的形象在文壇走紅,受到世界的關注;另一些政治性較強的重要刊物的著名人物,如《探索》的魏京生、《四五論壇》的劉青、徐文立、《人權同盟》的任畹町等等,盡管遭到殘酷打擊,由于他們處在首都北京或有名的大城市,他們的命運都不同程度地受到世界的關注。而黃翔作為一個在民主牆時期以卓越的詩歌、文論和社會活動震惊中外,對當代的文學、思想和政治都作出很大貢獻的詩人和作家,由于他所處的地理位置極其封閉,加之他徹底叛逆的姿態為官方所不容,被打入十八層地獄不得翻身,更不用說發表和出版作品了。他當然會被世界遺忘,他所承受的苦難和寫出的作品都得不到世界應有的關注。

對于一個作家來說,這是一种多么可怕的遺忘呀﹗

然而,黃翔的偉大之處就在于置這种無情的遺忘和殘酷的高壓于度外,在几乎是終生絕路的情況下,默默地、執著地、頑強地、迷狂地、無私地為人類世界進行有价值的精神創造。和許多人一樣,我無數次在想象的屏幕上傾听黃翔那“胜于匈牙利詩人裴多菲朗誦于民族廣場”的著名朗誦,目睹他的那些富于傳奇色彩的故事。不幸的是,他“一生中最光榮的日子”是以他身陷囹圄告終的。正如這篇文章里寫到的:

熱血青年們把大字報變成刊物,流傳更廣,思考也在不斷深化,《探索》、《中國人權》等刊物的反體制政見越走越遠。三中全會的胜利和民刊傾向偏离原先可以利用的范圍,使鄧小平不能容忍了,當他完成訪美之行和結束懲越戰事之后,便于七九年三月中出面指責民運“太過份”,對有人致函卡特要求注意中國人權大為不滿。三月底各地先后發出禁止出版物反對“四個堅持”的通告,旋即逮捕民運活躍分子。

四月七日《貴州日報》頭版頭條發表揭批“害群之馬”的文章(暗指黃翔)。同時,《紅旗》雜志、《人民日報》、《光明日報》等報章連續發表文章批判“資產階級人權”,強調四個堅持。中宣部文件點名啟蒙社為“反動組織”。四月十五日凌晨兩點,黃翔被几條大漢搜家逮捕,審迅通宵后,送收容所單獨監禁。“我同我的思想,我的詩一起被‘收容’了……從此,啟蒙社和各地民刊民社一樣自行解體,從中國政治舞台上消失了……”

那是詩人黃翔一生中第三次進監獄。

這三次中不包括他童年因為一條小魚被無辜關押的那次,那是在共產党推翻民党建立紅色政權以后,已經從國民党將軍的小少爺變成“狗崽子”的他在井邊撈條小魚,被經過那里的農協主席充滿階級仇恨地一把抓住扔進黑牢,說他企圖“毒死貧下中農”,幸而井水經過化驗無毒一個小小的生命才幸免于難。他第一次被判刑坐牢是在十七歲的時候,一個響應祖國號召,決心把青春獻給大西北,到雪山、草原去追尋詩歌与夢想的少年詩人,被誣企圖偷越國境就這樣進了監獄;第二次被監禁是文革時期,他被成了“反革命”,當他給我講述他被專政人員吊在房梁上毒打的時候,我的心都碎了,我對受盡磨難的他心痛無比;第三次坐牢是為民主運動,盡管他從不為之后悔,然而代价确實慘烈,作為一個作家,他在這個國家被排除在文壇之外,注定要被活埋,因為他被官方認定是“害群之馬”,拴起來,不准影響別的“馬群”,使它們學會“不听話”。

可是,這“匹”令官方十分頭痛并且仇恨的“害群之馬”,由于沒有象魏京生等人那樣被判十几年徒刑,從監獄出來以后仍然“死不悔改”、“頑固不化”。官方的原意是把你打入十八層地獄,叫你永世不得翻身,自生自滅,可這繩索加身的“害群之馬”就是不老實、不馴服,就是不听管教。八○年,黃翔又參与貴州大學生創辦的民刊《崛起的一代》,由大學生出面,他只是成為主要撰稿人,貴州大學78級中文系的學生張嘉彥任主編,黃翔的老友、貴州詩人啞默也是參与者,原啟蒙社個別成員也投了稿。當時,全國范圍內都有大學生刊物存在,所以這份刊物還存在了一些時間,辦了几期,也許一開始官方還沒反應過來。許多年以后,詩人鐘鳴在他已發表的《回顧,南方詩歌的傳奇性》一文中這樣評述:

“貴州大學中文系《崛起的一代》的詩人們,1981年他們就因為要挖艾青這棵‘老根’在全國鬧得滿城風雨,許多人不知道,后來的‘朦朧’之爭,其實就是從南方的‘挖根与護根’之爭發展而來的。我和他們的主編張嘉彥通過很長一段時間的信。而在《崛起的一代》之前,貴州又有1978年在天安門廣場威震中外的‘啟蒙社’……”,“貴州新一代詩人們,做了兩件無論在當時在現在看來都是惊天動地的事。一件就是,他們向當時詩壇泰斗艾青挑戰。那是1980年,后來在文學史上被稱作‘崛起的一代’。而最早的几篇文章都出自黃翔之手。其中一篇是《致中國當代詩壇泰斗艾青》,另一篇是《致中國當代詩壇的公開信》。從而掀起了現代詩歌的第一場論戰。黃翔的看法是公正而客觀的。他曾在文章中這樣寫道:‘向艾青挑戰是深刻的,否定艾青是淺薄的。’因為艾青畢竟在他們那一代人中,也确實寫過許多還算不錯的詩……”,“黃翔雖然是向以艾青為代表的老一代詩人進行挑戰的第一人,但他對艾青本人還是非常尊重的。”

當時,《崛起的一代》和黃翔的文章惹得官方甚為惱怒,刊物被禁辦,主編張嘉彥由于和“危險人物”黃翔關系密切被穿“小鞋”,畢業分配受影響,可是,從那以后,他卻成了黃翔及其作品的研究者和親密朋友, 由于這种關系,他一度受連累,八七年初,因為“文學大爆炸”一事,他被公安机關從北京大學押回貴州住地,關于黃翔的研究資料全部被抄走,遭此嚴重打擊,有很長一段時間他万念俱灰,只想安安靜靜地躲在家中過日子。

我對黃翔的愛在心中萌芽,是從張嘉彥朗誦黃翔早期的一首短詩《野獸》開始的。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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