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
我們用血肉築成的那座新的長城
是誰把它大卸八塊搬回家
做驚愚飾智的擺設。拿回來
那塊我奉獻上的骨頭現在沒有人
需要它。尊重它。現在
人們探手入我的血液，誘惑我
廉價出賣。那座新的長城在哪里？
它的磚下埋著我一截沉痛的恥骨
起來，做穩了奴隸的人們
又到了最危險的時刻
虎涼涼的鼻尖探入我們的臥室威脅
利誘我們，光影裏沉睡一枚圓肚古甕
虎在門外虎視眈眈它的耐心
足以切斷兩大河流。我們之間誰
殺破了古甕取出那寒冷的寶貝，我們
最後的家當，放入虎溫暖的嘴裏？
起來，生出奴隸的人們
我們朝太陽發出的吼聲早已
墜入深淵，耗於無形
日晷也燒盡了無處訴說的熱情
再吼幾聲吧，是什麼在重擊著我們
是什麼在鞭打我們失憶的頭顱。那是蒺藜
是電棍。那是石杵，石磨
一天一天把我們碾成纖腰的繡花針
把我們的靈魂磨成粉末
撒在風中，海上，就像我們
我們從不存在
起來，埋葬奴隸的人們
踏著我們自己的炮火和炮灰前進
誰是人民？是誰叫我們在太陽底下姦淫
擄掠彼此？誰號召妓女的軍團擦上金粉
搖旗走過五星旗的旗海？是誰
隨著激動人心的進行曲在舞台上劈開
雙腿赤裸地，淫蕩地
向青天高高舉起？是誰
在銅質的小號聲中在天安門廣場上做愛
如一匹兇猛的，絕望的獸？
那不是我們，那不是我們
起來，熱愛做奴隸的人們
踢起我們孱弱的，赤裸的，傷痕累累的
踢起我們尋找記憶的缺口的
中國那雙不屈不撓的腿
在我們自己的槍林彈雨中
前進，前進，前進
進
2004.01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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