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三 (七)

曹维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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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纪元7月31日讯】连三没有被春立吓住,第二年春暖花开的时候,他们又来了。他们把铺盖圈儿,行李,直接搬进办公室里,春立不在,他们就坐在屋子里喝起水来,像是到了自己的家。

连三这次来精神不错,比原来胖了一些,也白了一点,他也和别人说笑了,大家很高兴。

春立的厂子有活干了,又来了四个重庆民工,也很高兴,当时就请他们吃了饭。春立指点着连三说:“连三,你个逼养的,有那个穷本事就别上我这个破厂子里来呀。你觉着我忘了是吧?我他妈的三天没睡好觉!”

连三很不好意思,半天才说:“魏老板你打吧,你骂吧,你也得许可我有自己的想法嗖。”

春立说:“你他妈的想吗我知道,你是看着我也很难,天天急得找不到北,对吧?实话和你说,我就是再难,也和你们不是一个难法,你是保命,我是保厂。小数在你身上解决大问题,在我这儿添不起称来。我光欠银行就五十万,拿你那几百块钱还去?再说你也不能拿二哥,工人们的好心当驴肝肺呀。”

连三说:“我是想,我们谁都不容易。”

“对,”春立说,“大家都是力所能及地帮你点,谁也不会不顾个儿帮你。甭拣好听的说,没有那么高尚。”

这一天,大家在一起聊了很多,春立还给大家想了个主意,组织个机动干活的班子,厂里有活在厂里干 ,厂里没活到外边找活干。大家就不要自己出去找活了,如果有的厂子有活没有工人干,他们就去,干完活放下工具就要钱,不给不行,钱由春立去要。镇子里那么多厂子,养不了工人的,或临时有缺人手儿的,有的是,只要活干得好,就不怕没活干,也不怕不给钱。

这个主意还真不错,一个多月过去以后,工人们每人都赚到了一千多块钱,大家自然是高兴得不得了。

我在和这些重庆来的工人来往中了解到,连三这次来所以有了些变化,是因为在家里有了对象了。这对连三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事,他三十多岁了,终于有了对象,而且他是他们家唯一一个有了对象的男人。他这次来天津,主要是想在这儿多赚点钱,他不能让他心爱的人跟着他过苦日子。

连三的对象和他是一个村里的,长得很漂亮,连三带来了很多同她在一起时的照片,都是他们自己照的,没有化妆,没有修饰,不同于影楼的婚纱照,是美是丑都表现得非常真实和自然。

据工人们断断续续的介绍,连三的对象叫淑琴,也是一个老实人家出身,现在二十六岁了,她的爸爸以前曾和连三的爸爸一起下过煤窑,对连三的一家很了解。对女儿和连三在一起耍朋友,也很高兴。他对女儿的婚事要求不高,只是两种人不能嫁,一种是当官的子女,这倒不是他同当官的势不两立,主要是怕女儿嫁到这样人家,门不当户不对的受气;另一种是和地痞流氓黑社会占边的人,一般地来说,这样的人和牲口差不多,不知道疼爱别人。除此之外,只要女儿高兴,不管穷富,他都同意,因为他们自己就是穷人。淑琴有姐弟三个,她是老大,另有一个弟弟在成都上大学,一个妹妹上高中。母亲死得比较早,父亲常年有病,一家的经济重担都在她一个人身上。前几年,为了解决家里的生活困难、帮着弟弟妹妹上学、给父亲治病,她曾去几千里外的山西太原开了一家洗头房,实际上是作了娼妓,这期间她也学会了为人剪发。在太原那段儿时间是她生命中最为痛苦的时候,她不得不强作笑脸去应付那些她所憎恶的人,那些老的少的,胖的瘦的,丑的俊的,个个衣冠楚楚、道貌岸然,每天走马灯一样来往于她的店里。这些人禽兽不如,非常下贱,非常无耻,他们不断地向这个女孩子炫耀自己的权力、地位、金钱、关系路子。

连三对淑琴非常疼爱,用天津话说,那真是捧在手上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在同连三的谈话中我们了解到,他感到自己很幸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会这样走运,觉得自己的生活终于有了奔头了,自己的生命有意义了,他要尽自己的一切,创造一个幸福的家。淑琴和他说了自己因生活所迫在太原做的事,并说明自己以后决不干那样的事了,连三对那些也采取了谅解的态度,连三说,“有啥子办法呦,哪个也不愿意嘛,家里连一个挣钱的男人也没得有,都是让生活逼的撒。”他还说自己以后会打工挣钱,供弟弟妹妹上学,给爸爸治病。这桩婚事,细细地品起来,还真有点“卖油郎独占花魁”的味儿。

有一天,连三和我说,他作了一个奇怪的梦,梦到叔琴在一个长满鲜花野草的河边走着,说要到一个很远的地方去,要他和她一起去。于是他们手牵着手,高高兴兴地往前走着。越走越轻快,渐渐地蹬空飞了起来,向远处飞去,幸福感充溢着他们全身。他们似乎感到,要去的那个地方非常非常美丽,清新的空汽,璀璨斑斓的云彩,鲜艳的花草树木,远山近水,亮丽无比。那里没有贫穷,没有压迫,没有野蛮和欺骗,没有暴力和不公。那里的人相互关爱,相互理解,互相平等,和眭相处,亲如一家。连三让我给他解这个梦,我说,我不会解梦,但从这个梦境看,在连三的潜意识中,有着深深的对幸福生活和道义公平的追求。

听了我的话,连三眨着不解的眼睛说:“你们喝过墨汁汁的人,讲上一句话让人想好久都想不到啥子意思的。啷儿,你啥子时候晓得喽,告诉我,我这个梦我作得很真的呦。”

连三有了理想的对象,我们大家都为他高兴,大家不断地传看他们的照片,春立说,连三是特别照顾的对象,有一个人的活,就让连三去干,他还开玩笑地说,“累死个逼养的,为了媳妇嘛。”

这一年连三果然收获很大,秋天一过,他就攒了五六千块钱了,他说他要回家了,他想这次回去结婚,明年开春儿,结完婚他就回来打工。二十几个工人和他开玩笑,你推过来他推过去地推搡着他说:“等不得了呀,啊?连三,等不得了呀。”

春立说:“连三,你看,去年给你的钱你没拿着,今年你拿回去,还是那个数,啊,一个不多一个不少。这回可不是救济你,你现在的情况也用不着救济了。这是给你贺喜的。知道吗?你他妈小子要是有心,明年你还来,照着我那个样儿给大伙摆两桌,我们要喝你的喜酒,那个酒和别的酒不是一个味儿。”

连三这次没有推托,把钱收下了,他说明年开春儿一定要回来的,他还说,也许他要带着淑琴一起来,要是有可能,他还想在这里安家,生活下去,这儿的人对他太好了。他还说,酒席是一定摆的,而且要连着喝两天。

接二等几个重庆的也要和他一起回去,年前的这段儿日子在家里找点活干 ,到明年一起再来,他们还开玩笑地说,他们想喝连三两次喜酒。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次和连三分开后,再也没见到他,这次和他的分别竟是最后的分别。(http://www.daji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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