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隅之城.美國故事》第二部 秋風起兮歸去(58)

蔡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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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瞬間放棄的人生

天剛朦朦亮,李陽開輛卡車,朝侯瑩的公寓駛去。他要去把侯瑩拿小撒的東西送回小撒家。侯瑩家離醫院很遠,李陽上午還要上班,所以他趕早。

李陽剛走十分鐘,周宇就被侯瑩的電話叫了來。

“不中用的東西,撞個人都撞不死。李恂汗毛都沒斷兩根,小子昨晚回家玩兒防毒面具去了。”

“那怎麼辦哪?”

“還有什麼辦法,去自首啦。”

周宇吃吃笑:“不可能,去自首你不能是這樣子。”

“還能什麼樣,認倒楣,碰上你這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

周宇看她嚴厲的樣子又緊張。

侯瑩對他極度蔑視:“膽小鬼!我嚇唬你的。李陽說了小子昨晚在他家蹲著呢。人家是有情有義的人,李恂斷半根汗毛他也會緊張。不像有些良心叫狗吃了的,我一住院他比兔子跑得還快。”

周宇理虧,低聲下氣說:“你快把鑰匙給我吧。”侯瑩把淩凱公寓的鑰匙和地址交給他。周宇拿著時有些膽怯。

“不敢去就別去了,反正你橫豎都是逃不過這一劫的。”

“你什麼意思?”

“昨天李陽推我去做檢查,碰見小撒了,小撒跟李陽還聊了一會兒。他向李陽打聽淩凱的情況,聽人告訴他淩凱要重回西電而且還升了職,問李陽是不是真的。李陽說是,淩凱升了副主任。小撒就說,周宇一直利用我們給他老婆公司寫程式,還把他老婆公司的產品倒過來賣給西電。李陽不信。小撒說他有證據,他幫你老婆公司做的工作私下備了份的。問怎樣跟淩凱聯絡,要向淩凱報告。大概是知道你跟淩凱關係不好,想用這個去討好淩凱,混個職位吧。”

周宇嚇得渾身哆嗦:“這個混帳東西,要不是我護了他這麼久,他早喝西北風了。”

“這有什麼奇怪,小撒這種下三濫,有奶便是娘的。當初他不是淩凱的人嗎,你得勢時才投靠你的。現在你滾蛋了,他當然要重新爬回淩凱那裏。”

周宇氣得咬牙:“我剁掉他。”

“剁,你的刀帶了嗎?你要下手就得快些。昨天他可和李陽說:‘我明天去看你姐啊。’

他那是去看李恂嗎?不就是知道淩凱在李恂那兒嗎。”

周宇汗流浹背。

侯瑩罵:“笨蛋。”

周宇看她那胸有成竹的樣子忙問:“你有好辦法?”

“我辦法再好,你也是個扶不起的劉阿斗。”

“你快說。”周宇著急。

“你下得了手嗎?小撒這種人活著不也讓人糟心嗎,乾脆讓他今天就Finish了。”

周宇看著她。

“小撒家後院牆跟下面種了一大片韭菜,他最愛吃韭菜合子。你出門就去WALMART買瓶最毒的殺蟲劑,趁他現在還沒起床,給他家那韭菜噴一遍。韭菜不長蟲的,他又不愛衛生,不會認真去洗,還不把他毒死?他們家那韭菜長得旺,每天都割,你照我的話做了,保管他活不過今天。”

周宇想想這辦法倒是可行,安全不露痕跡。又好奇,你怎麼對他的生活習性這麼瞭解?

侯瑩破口大駡:“火燒眉毛你還打聽沒用的事情。這回這事簡單多了,你要是幹不好你可就真是大廢物一個,也別去費城當什麼副總裁了,免得把人家公司給毀了。”

周宇被激怒了:“什麼我幹不了,你也別太狂了,等著瞧好兒吧。”

侯瑩懶得和他爭,揮揮手讓他趕緊走。周宇走到門口又停住,呈思索問題狀。

侯瑩不耐煩:“又怎麼了?”

周宇歪著腦袋想:“你別吵,我要考慮一下路徑:先取防面還是先打殺蟲劑。”

侯瑩怒火萬丈:“這你還用考慮嗎,你智商到底有多低?當然是先打殺蟲劑,難道你準備讓他起床看見你嗎?小子在女人那兒會天不亮就起來嗎,是你你捨得嗎?”

周宇大丟臉面,趕緊匆匆走了。

他從醫院對面二十四小時營業的WALMART買了一瓶強力殺蟲劑,出來時想了想,又進去買了一副膠皮手套,然後把車朝小撒家開去。

天剛朦朦亮,四周一個人也沒有,非常安靜。周宇的車悄悄開到小撒家後院門口,他戴上手套下車,拿眼四周掃掃,雖然半個人影看不見,他還是很緊張,拿著殺蟲劑的手不停地哆嗦,心裏擔心突然竄出個人來怎麼辦。他站在竹籬外躊躇不前,驀地想起剛才侯瑩蔑視自己的態度,我要是這趟沒幹好還有臉活下去,豈不一輩子遭侯瑩恥笑?而且不光是恥笑的問題,小撒這狗東西要是真的和淩凱……他媽的。一不作,二不休,他翻過矮矮的木籬溜到了牆根邊那一大堆長得十分茂盛的韭菜旁邊。

他抬頭看看房子裏的窗戶都被百頁簾罩得嚴嚴實實的,現在才六點都不到,小撒丟了工作,更不可能起那麼早的。周宇打開殺蟲劑,顫抖著把整片韭菜輕輕噴了一遍。

後面有人在輕輕哼著歌,嚇得他身體都僵硬了,那歌調兒哼得十分不著四六,但還是可以聽出是著名的“人鬼情未了”主題曲,周宇面無人色,不知道身後是人是鬼。啊,那聲音很熟悉,是小撒!周宇急速思考著對策,慢慢轉過身來打個哆嗦差點癱在韭菜上,小撒兩眼發直,鬍子拉碴,根本三分是人七分是鬼。

周宇還未說話,小撒卻先開口了,很親切:“是小撒吧,怎麼,喜歡我唱的歌嗎?”

他眼神呆滯又管自己叫小撒,周宇判斷他是神經出了毛病,就敷衍說:“喜歡。”

小撒高興地笑。

太好了,如果他是瘋掉了,那我快走。沒人會相信瘋子的話,我不用殺他了。

周宇試探道:“那我走了,你自己接著唱吧。再見。”

小撒笑容滿面:“再見,小撒。”

真的瘋了呀。趕緊走吧。他急忙朝自己的車走。

小撒突然在後面喊:“梯米你站住,我殺了你。”

什麼亂七八糟的,又把我當梯米了,只要不認出我是周宇就好。周宇不理小撒繼續走。

“梯米你不站住我開槍了。”

周宇急忙回頭,小撒真舉著一把槍。他嚇得兩腿一軟倒在地上:“你弄錯了,我不是梯米呀。”

小撒舉槍上前,蹲下仔細看,樂了:“真不是梯米呀。你是……噢,你是周宇吧。”

周宇不敢承認,搖頭。

小撒兇狠地舉槍:“不是周宇就是梯米。”

周宇急忙承認:“我是周宇,我是周宇。”

小撒一聽扔掉槍撲過去:“周宇你還我大螢幕彩電,還我組合音響。”

周宇拼命推開他:“我什麼時候拿了你的彩電,音響了?”

小撒伸手卡周宇脖子:“你騙財騙色,你還我青春。”

周宇一聽這都是什麼不三不四的,瘋成這樣沒治了。又被小撒死命卡的喘不過氣來,拼命掙扎。

小撒目露凶光,樣子猙獰,越來越用力。周宇漸漸支援不住了,呼吸愈加急促,臉色由紅慢慢轉白。我要被這瘋子卡死了!周宇突然伸手掰開小撒的嘴,小撒沒想到他這一招,愣一下,周宇另一隻手迅速拿起放在一邊的殺蟲劑,哇呀啊呀喊著把這半瓶殺蟲劑給小撒噴進肚裏。

小撒身體朝後倒下去。

周宇咳嗽著站了起來,直眼看著小撒在地上抱肚子來回翻滾一陣,嘴上掛著白沫在韭菜叢中咽了氣。

小撒身邊是那把槍,周宇眼睛紅紅,過去把槍拾了起來。

他轉身看看四周沒人,用腳把小撒屍體往韭菜茂盛處踢了踢,上車準備逃跑。

房子裏忽然有火光閃動,是不是這神經病把房子點了,那不正好消屍滅跡嗎?周宇趕緊又下車,圍著房子繞了一圈,見後門開著,就跑進去找火頭。巡視了一圈,發現臥室的窗簾正呼呼燒著,房間裏有一種難以形容的惡臭氣味。周宇捂著鼻子跑出去,把小撒屍體拖進臥室,出來讓後門自動鎖上,看看沒人,迅速開車跑掉。

他把車一口氣開出一大段路,停在一個購物廣場。時間太早,廣場上空蕩蕩看不見一輛車。

他摘下手套扔在一邊,趴在方向盤上,拼命喘氣。我真是殺人了。他渾身顫抖。

莫名其妙嘛。他突然反應過來:我又上侯瑩的當了!她是想一劍雙雕,害死我跟小撒。聽她的口氣分明是跟小撒有過節。

我死了,淩凱也不會知道他的資料是侯瑩偷的了。

好你個兔崽子,看我殺了你!周宇掏出來槍緊緊握在手裏。他的眼睛裏射出仇恨的光芒。他拉開槍拴檢查一下,裏面還有子彈呢,好你個侯瑩等著吧。

周宇把槍揣回兜裏,我要去醫院殺侯瑩!

打著火,他鎮靜下來:君子報仇,十年都不晚。應該先取防面保障自己的安全,然後再收拾侯瑩。

他往淩凱的公寓開去。

劉茜的車停在離小撒家不遠的一個拐角處,她靠著車冷眼看著小撒家那棟灰色小樓。她在等屋裏那些白磷自燃。

瘋了的小撒被一個矮子給打死了,劉茜正好看見這一幕。

她舉起手裏的望遠鏡,隱約看見屋子裏有火光出現。她的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屋裏的自動火警系統早已被她弄壞,小撒你打殘梯米,我就燒死你兒子。

那晚小撒加了安眠藥的酒她並沒有喝。下車挪到後座時,她開了另一瓶新的。後來小撒睡著了,小撒做夢說,用棒球棍打他,我就是這樣恨一個人的。

遠出的火光在黎明中顯現出慘澹的磚紅色,淚水終於從劉茜的眼睛裏流出來。

一輛卡車出現在望遠鏡的視線中,那卡車朝小撒家前門駛去。出現意外了,劉茜急忙將車開到可以看見小撒家前門的位置,重新舉起望遠鏡。

卡車已經停在小撒家門口,從上面下來一個人。劉茜心一緊,差點以為是梯米復活了。那人穿著白襯衫和牛仔褲,個頭也像梯米那麼高,是李陽。李陽拼命敲門敲不開,又在地上找了一圈什麼也沒找到,就從卡車車鬥裏搬出一台電腦主機,朝窗子狠狠砸去,然後迅速地從打破玻璃的視窗爬了進去。

劉茜懊惱地將手裏的望遠鏡扔到一邊,一會兒又重新舉起來。

李陽爬進屋時,裏面已經大火熊熊。濃煙熏得他直流眼淚,看不清東西,他大聲喊著:“小撒,小撒”,卻沒有回答。樓上傳來了孩子的哭聲,他急忙跑上樓。屋頂已經劈裏啪啦往下掉燃著的木頭,李陽冒著滾滾濃煙找到孩子哭聲傳來的房間,他拼命推門,那門卻是鎖死的,他急忙到處找東西來撞,幾乎所有東西都燒著了燃著火苗,李陽找不到合適的,只好自己奮力撞了過去,門上方的屋頂這時被燒得塌陷下來,把門給壓倒了。李陽閃身躲過砸下來的木頭朝著哭聲跑去,小撒兒子腳燙傷不能走路,李陽背起他往門外跑,剛跑出來,那片屋頂就全部塌陷下來。

到處都是燃燒的火苗,李陽滿臉是汗,他小心繞開燒著的東西往樓梯走,木質的樓梯也已經燒著了,李陽踏上去,樓梯搖晃,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李陽幾乎是滾下了樓梯。他剛從地上爬起,被二樓掉下來的燃燒著的桌子砸著腿,倒了下來,疼得他差點昏過去。他用盡全身力氣但一時竟站不起來,好像那腿已經不聽自己使喚了。他只好把孩子放在地上,自己邊往外爬邊推他出去。房子是快要全倒了,根本那年久失修的老木板房怎麼經得住這麼燒法。李陽艱難地將孩子挪到門邊,開門把他用力推了出去,孩子打了幾個滾順著草坪滑了下去。他自己伸出頭來,門廊整個塌了下來,砸在了李陽的頭上,身上。他失去了知覺。

劉茜在遠處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房子倒了她也沒見李陽出來,周圍圍了不少鄰居慌亂成一片。她開始擔心李陽的安危,把車往出事地開去。遠處警笛和救護車的聲音正越來越近。

劉茜撥開小撒家外面的人群,已經有人把不省人事的李陽從廢墟裏扒出來。她沖到李陽身邊。李陽滿身是燒傷的痕跡,頭上全部染紅,五官都看不見了。

警車、救護車和救火車來了,李陽被送進了醫院。

周宇開車來到淩凱的公寓門口。上樓,他戴手套摁門鈴,半天沒人開,才用門匙打開門,走了進去。他喊了一句:“淩凱。”沒人回答。一眼看見茶几上的防面,撲過去一把抓過來,那小盤卡在篩檢程式中間,猛一看還真發現不了。他鬆口氣,萬幸,淩凱沒拆開過。取出小盤,他將防面放回原來的位置,出來鎖上門。

正要下樓,樓下傳來一聲大喝:“你在幹什麼?”

周宇一哆嗦,往下一看,蝴蝶立在樓梯上。

邱麗麗的愛情這兩天正處在走火入魔的階段,每分鐘都渴望看到她喜歡的人,可是她那心上人失蹤了似的,怎樣都找不見。邱麗麗此情無計可消除,只能跑到舊地重遊尋找往事蹤影,心裏也抱僥倖,沒准會有奇跡。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入室強劫!邱麗麗憤怒地看著周宇,後悔沒隨身帶把剪刀。

周宇緊張半分鐘,仗著剛才殺小撒的餘勇,抖擻精神,沈著冷靜地反問邱麗麗:“怎麼了?”

邱麗麗看他無恥到偷東西還不慌不忙的地步,愈加生氣了,用手指住他:“你,你……你跑到人家家裏幹什麼。”

周宇很鎮定的樣子:“李陽讓我來給他拿點東西,怎麼了?”

邱麗麗不相信,她從小在中關村長大,真話假話一下能聽出來,周宇還戴著膠皮手套,明顯是賊,繼續逼問:“李陽讓你拿什麼了?是讓你大熱天戴著手套拿嗎?”

“你手上的軟碟,是淩凱的嗎?”

周宇立刻將小盤收進口袋,“不管你的事!大人的事情哪有你小孩子多嘴的,我看你那爸爸所有的毛病都遺傳給你了。你,你一大早跑到這裏幹什麼?”

邱麗麗被他問的倒是一時答不上來。看周宇往樓梯一步一步下來,她立刻擋著。

周宇步履像慢鏡頭,聲色卻越來越嚴厲:“你到底跑到這裏幹什麼?你爸爸把你交給我和你表姐,我們都忙,一下沒看好你,你就自甘墮落和人鬼混!你說你跑到男人公寓幹什麼?”周宇邊說邊往下走。

邱麗麗被他說的滿臉羞紅,一時接不過他的話,但看他想走,固執地攔住揭發:“你跑來拿防面的。”

“你還好意思提防面!我送給你的防面怎麼會在淩凱那裏?你跟他什麼關係?”

邱麗麗不甘示弱,老皮老臉地說:“我看上他了,你有意見嗎。”

周宇氣得呸了一口:“你好意思!看我這就去打電話告訴你爸爸。”說完想從邱麗麗邊上擠過去。

邱麗麗立刻伸手攔住他:“我自己會告訴我爸,不用你操心。你剛才手裏拿張盤,是不是淩凱的?怪不得他老說你拿他東西了,還把我扯上。你說這是怎麼回事?”

周宇用節奏短而有力的聲調嚇唬她:“嘿!胡說什麼!我什麼也沒拿!你讓開!留神濺身血!”說完用手用力去撥邱麗麗。

邱麗麗一隻手把著扶梯就是不讓:“你不說清楚拿了淩凱什麼東西,我就不讓你走!”

周宇火了:“我對你那麼好,你這個吃裏扒外的東西。”語調轉為陰毒:“你以為你是淩凱的什麼人嗎,你追他連吃奶的勁都用上了吧,他又不要你。”

一棍子捅在邱麗麗的心口上,她再也掛不住了:“你,周宇你混蛋!”話音未落一頭朝周宇身上撞去。

周宇靈活地一閃身,邱麗麗撲了個空摔在樓梯上,嘴磕到樓梯邊緣。她立刻感到一陣劇痛,嘴裏湧出一股又鹹又腥的液體。

周宇看邱麗麗摔倒,從她邊上擦身往樓下跑。邱麗麗忍著痛爬起來,用手捂住嘴,跟著跑下樓梯。

周宇連蹦帶跳沖出公寓大門,一頭撞在迎面走來的淩凱的胸口上。

“你來幹什麼?”家門口遇見周宇十分奇怪。

周宇支唔著,邱麗麗從後面撲上來。看見淩凱,瞪大眼睛,伸手指住周宇:“他……,”

邱麗麗嘴捂著說不出來,突然她把含著的一大口血噴了出來,血濺在周宇和淩凱身上,邱麗麗一顆門牙掉在地上。

周宇看見血差點昏過去。他定睛抬頭,周圍一切都像是透了個紅玻璃看到的,連天空都是紅的,他的太陽穴突突跳,兩根藍色的筋像蚯蚓似的趴在額角。

淩凱上去扶住邱麗麗,著急問:“怎麼回事,你們怎麼在這裏?”

邱麗麗忍著痛彎腰把自己的門牙撿起來揣進兜裏,血滴的到處都是,她把滿是汙血的臉轉向淩凱,牙床很痛,說出話來明顯漏風:“周宇去你家偷東西。”她怕淩凱聽不情楚,指指周宇,又伸出食指和中指做了個偷的動作,接著說:“是小盤,在他口袋裏。”又伸手指指周宇的褲子口袋。

周宇立刻像地下工作者一樣,從褲兜裏掏出那張盤,用力掰成了兩半,扔在地上踩了兩腳。

淩凱不理他這稀奇古怪的舉動,掏紙巾給邱麗麗擦嘴上的血說:“先送你上醫院要緊,回頭我再報警。”

周宇哈哈大笑從地上撿起那小盤的碎片朝淩凱身上扔去,不顧一切地狂喉:“你去報警啊,你看看這是你的東西嗎。”

淩凱一看還真不是自己的東西。他摸不清周宇葫蘆裏賣的什麼藥,不想理他,看邱麗麗傷成這樣,氣不過,冷冷地看周宇:“我是你可笑不出來。”

周宇大驚,看他那胸有成竹的樣子,是不是看過那盤了,急奔過來一把揪住淩凱胸口的襯衫:“你什麼意思?”

淩凱一把推開他的手:“麗麗我們走。”

周宇不屈不撓又揪他:“我最恨你這一套了!你再這樣不陰不陽,我就殺了你。”

淩凱一手扶著邱麗麗,只能單手推他推不開。邱麗麗看他纏淩凱纏得緊,便在一邊幫忙推了他一把,周宇同時被兩人推,鬆開手打了個趔趄退後兩步,因為重心低容易保持平衡,倒是給站住了。

周宇更加怒不可遏,撲上來照著邱麗麗胸口打了一拳。邱麗麗站不住倒在淩凱的懷裏,周宇更加瘋狂揮拳朝淩凱的臉上打去。

淩凱一隻手抓住周宇的拳頭厲聲說:“周宇你怎麼變成這樣禽獸不如!你把麗麗傷成這個樣子,怎麼跟你太太交待!”

他氣得真想把周宇痛揍一頓,但是送邱麗麗去醫院要緊,又不能便宜周宇,就道:“周宇你也瘋不了幾天了,你還不知道吧,尼爾前天審了納什一下午,他把你們做的事全說了,你等著接律師信和西電打官司吧。”

周宇重新退後兩步。一時呆住。

淩凱扶邱麗麗往自己的車走,接著說:“你的結局很簡單,就是付上一大筆讓你傾家蕩產的律師費加罰金,然後在州立監獄裏住上十年。”

周宇在他身後狂喊:“我坐牢也不能讓你舒服!我先殺了你!”

淩凱頭也不回:“你要殺就殺吧。”

周宇突然兩眼發紅,摘下一直戴著的手套,往地上狠狠一扔,從口袋裏把小撒的槍拿出來,對準淩凱:“兔崽子,我先打斷你的腿!”

淩凱見他真舉著一把槍,笑笑說:“你別浪費工夫了,不信你這麼個懦夫敢開槍。你殺人是要坐上一百年牢的,考慮一下不合算的,還是想辦法給自己找個好律師吧,這是你現在最重要的事情。”說完他轉身打開車門。

周宇喊著:“我想好了,和你一命換一命最合算!”

他扣動了扳機。

邱麗麗大叫一聲:“淩凱!”撲過去把淩凱推進了他剛打開的車門。子彈打在她的右肩上。淩凱一轉身,邱麗麗已經把車門掩上,倒在了地下,血從她的身上慢慢流出來。

啪,啪。周宇剩下的兩發子彈打在了車門上。

這時正是早上,本該不斷有人出門上班的,但四周卻突然變得一片寂靜,大約人們聽到槍聲都躲回家裏去了。

周宇扔下槍,眼睛盯著那流出的血,幻覺這整個世界都成了猩紅色。他朝淩凱的車前撲過去,聲撕力竭地狂喊:“我打不死你也要掐死你!”

淩凱看一眼血泊中的邱麗麗,他兩眼通紅,上車開動車子,咬牙切齒朝撲過來的周宇撞去!

周宇見淩凱玩命似地把車朝自己撞來,轉身就跑。淩凱猛踩油門,周宇眼看著車就要撞上自己,急忙往路邊躲,他滾到草地上趴著,淩凱的車開上路沿向草地沖去。周宇連滾帶爬起來一閃身,車從他身邊滑過,周宇撒腿朝車的反方向跑。淩凱很快掉過車頭又追了過去,周宇躲閃不及撲到路邊的一棵小樹邊七手八腳爬上小樹。淩凱想都不想把車朝那樹上撞去,通的一聲,強大的衝力把周宇從樹上彈出去摔在馬路上,周宇吃力地雙手撐地爬起來,一輛迎面駛來的VAN來不及煞車撞了上去,周宇又倒了下來,肝部一陣劇烈疼痛令他感到天旋地轉,他吐出一大口殷紅的血。周宇覺得自己在轉,很快的旋轉,他的頭磕在了地上卻還有失重的感覺,好像在飛,往紅色的天空飛。周宇心裏說:我終於可以像蝴蝶一樣飛了,在這個血色的清晨,從此不再會有人世間的沉重了。

淩凱艱難地從車上爬出來,拿手提電話報了警,朝邱麗麗跑去。

淩凱扶起昏迷的邱麗麗,她的肩頭還汨汨地流著血,淩凱撕下一條衣袖替她紮緊傷口,一邊喊她:“麗麗,麗麗!”

邱麗麗沒反應。

淩凱狂喊:“麗麗,醒醒,麗麗醒醒……”他一遍遍喊,喊得聲音都啞了,邱麗麗慢慢睜開雙眼。

她吃力而含糊不清地說:“好痛呀。你喊什麼,是不是我要死了?”

眼淚從淩凱發紅的眼睛裏流出來,他哭著嘶啞地說:“不會的,麗麗不會死的。”他說著手提電話響了,他看一眼是李恂的電話,把電話關了扔到一邊。

邱麗麗斷斷續續說:“你別哭,我不喜歡,看男人哭。我不會死的,我發過誓─我是真愛你的,我不會,被人拿槍打死的……”

遠處傳來了刺耳的警笛呼嘯聲。

淩凱抱緊邱麗麗:“沒事了,救護車來了。”

邱麗麗張張嘴,聲音太小淩凱聽不到,只見她嘴裏紅紅的全是血。淩凱側耳伏在邱麗麗臉上,聽她遊絲一般弱的聲音說:“老說報警抓我的,這回相信我沒偷你的東西了吧。”說完她的頭耷拉在淩凱的肩膀上,又昏了過去。

淩凱一聲聲喊著麗麗的名字,麗麗沒聽見一樣。他把嘴唇吻在邱麗麗滿是汙血的嘴唇上。
麗麗你偷了我的心。(http://www.daji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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