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新中國》第四章 理想中的黃金國(25)

伊森‧葛特曼
font print 人氣: 8
【字號】    
   標籤: tags:

沒有去做的個人原因可能因為他們是身在中國的記者,但還是可以做出下列歸納。在中國做新聞報導也許沒有像在薩達姆統治下的伊拉克那樣困難,但是CNN的報導還是經常遭到封殺,記者被拒發入境簽證,想要進軍中國的大傳媒機構要非常注意自己的立場(比如,白克爾和林和立同為中國方面的專欄作家,但當《南華早報》決定開創中國市場後,他們都被解聘了)。因此,新聞機構在北京不得不規範他們記者的「操行」。他們用正面消息(《紐約時報》對中國首次地方選美大賽的報導)來沖淡負面新聞(《紐約時報》揭露愛滋病在中國一個內陸省份蔓延的情況)。他們把那些看起來好像是要把西方的人權和民主觀念灌輸給中國的語句刪掉(這些語句不「客觀」)。

一位美聯社記者向我驕傲地說,只要他一覺察採訪對象流露了憤怒或報復的「動機」,就立即打住。這就意味著在中國,許許多多有意義的新聞題材永遠失去被審視的機會。

北京的外國記者不僅要對付他們老闆的刪節和中國政府的監視,還必須在一個難以獲取真正資訊(統計數位、公眾態度、所有權、投資規模、消耗和利潤甚至包括規範用語等諸如此類的新聞報導最基本的要素)的環境下工作。記者們不得不像美國商務代表那樣在中國政府官員前畢恭畢敬,只報導一些日常的大眾化新聞。記者和商務代表在這方面都學乖了。在一次西方商業代表的遊說成功後(中國政府放寬了對編碼技術的政策),我問美國駐華商會主席提姆.斯特拉特福(Tim Stratford),為什麼在論功行賞時,對我所在的公關公司(做了大量的基礎工作)隻字未提。斯特拉特福把我的話給頂了回來:「在這個地方,你最好不要讓別人知道你在做什麼!」美國衛星公司休斯(Hughes)和勞拉爾(Loral)發生醜聞後不久,在美國大使館的一次聚會上,一位來自休斯的代表吹噓著(確切地說,應該是喊叫),如何封殺了一位《華盛頓郵報》的記者,因為該名記者寫了一些他不喜歡的文章。事實上,不管是正面還是負面新聞,只要出現一則對中國政府或者對美國在華商界造成威脅的有力度和深度的新聞調查報告,該名記者得到的回報就是被列入黑名單。

當你步入二環路,你就進入了北京的老城;喧鬧的聲浪逐漸消逝,尤其是在胡同的居家裏面,這會使你想要尋求異國風情的願望愈發強烈。外國人是不允許進入中國普通百姓家的,直到最近,這個禁令才被解除。在整個九十年代,野心勃勃的外國青年為了低廉的租金和體驗真實的中國,冒著被警察發現的危險租住在破落的住宅樓裏和新胡同住宅區,甚至搬到連熱水都沒有的老式院落裏。他們屬於最新的一類外國僑民:其中包括刻苦學習漢語的外國青年,異國夫妻、前衛藝術家、以及各式各樣的人們;他們不願意花錢坐計程車,有些人還宣稱他們樂於使用大眾交通工具--公共汽車、地鐵和自行車。許多外國青年確實把促進中國藝術、音樂或其他方面文化領域的發展當作自己的事業;比如支援北京奧運會,既是為中國做貢獻,也是為個人發展。這些追求新奇的外國青年大都在大學時期被教導,當遇上聲明自己是受害者的人時,要避免使用西方的價值觀或乾脆不用任何價值觀來判斷事情。

中國宣稱自己是受害者,可以接受一個正在改變的中國以及承認美國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但只要中國的國力不如美國,有關中國的崛起是否真的對世界造成威脅就不值得探討,因為那種討論會被認為有霸權主義傾向。面對每天要與中國朋友和戀人相處的壓力,美國青年們很快找到了一種不觸犯周圍人們脆弱情感的中國式的圓滑。那就是表現出隨和忍讓的姿態,注重強調不同文化衝擊帶來的樂趣--要麼擁抱這個浮躁的世界,要麼孤獨一人。(註:一些為數不多的、來自美國的年輕人,在中國的制度下獲得了空前的成功,受到政府部門、軍隊首長和高幹子弟的庇蔭。一位來自英國的年輕淘金者非常隱澀地告訴我,他如何成功地將武器零件走私到北韓;一個美國人則虛偽地向我抱怨,他花費了不少時間在國際航班上,只因為要把好萊塢最新發行的影片帶進中國,以供中國人翻製成VCD或DVD出售;有一些人無法有更好的發展,乾脆搬回北美。大山,從加拿大留學生變成中國娛樂界名人。他因為在電視節目上戴假辮子而受到全中國計程車司機的喜愛,也因為願意在天安門鎮壓後出現在中央電視台的新年晚會上而得到中國政府的青睞。)

作為一名新來者,我也想融入中國。就在我開始為公關公司工作後不久,收入的增加使我具備了到北京胡同裏居住的條件。菊爾胡同緊挨著鼓樓,在紫禁城的北邊,這裏的住戶百分之十是外國人,是中國最早對西方人開放的地方之一。在北京市前市長和瑞典方面的援助下,菊爾胡同被建成一條既保持了老北京風格又設有高檔住宅設備的混合體;建築物一般只有三、四層樓高,融入了新式的東方建築元素,大部分的廁所都被設計成中國傳統的蹲廁。整體融合了具有東方特點的IKEA(瑞典家具品牌)設計風格,因此大部分的公寓顯得高雅體面;但是在社區的中間位置,卻有一家專門賣罐燜狗肉的地下餐廳。

要想找到我們住的地方必須穿過幾條老舊的胡同小巷,來到菊爾胡同的入口。這裏停滿了自行車,洗好的衣物掛得到處都是。你要從左邊走上樓梯,如果你不小心沿著樓梯朝下走(我曾經犯過一次這樣的錯誤),就會看到一排排陰冷潮濕的房子,裏面擺滿了鐵架床,彷彿是運送奴隸的船艙,裏面住的全都是中國的民工;他們算是比較寬裕的了,至少不用睡在建築工地的帳篷裏。我經常對站在樓梯上,用海綿從鋁盆裏汲水洗澡的民工驚訝不已。

走上樓梯,看到的是一個破舊的旅館,比地下室好不到哪裏去。二樓的房間條件稍微好一些(但晚上就寢還得把白天收起來的床拉出來,地板會被磨得吱吱響)。三樓和四樓就是我們的住所:一套複合式鋪著木板地板的住房,兩條露天走廊和一間溫室;房子的面積不大,但是收拾得很俐落,最大的優點就是視野良好。北京是一個在規劃中不斷被推倒和重建的城市,除了幾根電線杆和屋頂有小耳朵的派出所外,我們可以看到整個鼓樓和它的姊妹--鐘樓,作為這個滿清城市的城牆,它們從十五世紀到現在就未曾改變過。

(待續)

轉自【博大出版社】
更多訊息……
(http://www.dajiyuan.com)

如果您有新聞線索或資料給大紀元,請進入安全投稿爆料平台。
related article
  • 清晨時分的北京國際俱樂部飯店,初升的太陽把光線灑在可以供二十人就餐的大宴會桌上。當中國服務生端著盛滿水果和糕點的大盤子小心翼翼地來回穿梭時,客人們開始魚貫入座,他們都是一些屈指可數的美國各大公司駐華首席商務代表,諸如波音、大通曼哈頓,也許還有福特,以及美國國會代表團的所有成員。
  • 早餐在繼續。我們也會就他們早先會晤幾位中國政府官員的情況表示某種試探,目的是藉機顯示我們對中國政要頗為瞭解。我們透露些少量與中國某些官員相關的小道消息,就像中餐館提供的小菜。不需要特別強調,點到為止就可以,我們知道各自的地盤,他們心裏也明白,於是提問開始了。他們提出的絕大部分問題仍未能跳出「七大必問題目」的範圍。事實上,他們的提問不外乎「尋求保證」的模式:「你如何能保證西藏的狀況(或者是對台灣的軍事恫嚇,或者是人權狀況等)在得到永久正常貿易夥伴關係後將得到改善?」
  • 國會代表團的成員從他們的座位上站起來,四下張望,好像不知道他們接下來該怎麼做。總之,他們的注意力已經轉移到下一個活動上去了,在行程安排中可能還包括觀看中國小學生關於愛護環境的歌唱表演。
  • 中國政府將這種花言巧語當作證明自己統治合法性的工具。每天都可以在報紙上見到,比如,《人民日報》在頭版頭條打出「美國國會議員呼籲人們加強對中國的理解」的標題,下面附上國會議員西蒙"G奧維茲(Simon Orvitz)的厥詞:「中國的發展真是突飛猛進,我從來沒有看見過有哪一個國家的經濟發展可以與中國相比。」當世界野生動物基金會的代表來中國訪問時(無論以何種標準,這裏連人類都不適合居住,更甭提動物了),北京政府辦的英文報紙《中國日報》在頭版刊登了一幅照片:基金會的代表們坐在一個支援中國申辦奧運會的標語橫幅前,擁抱著吉祥動物熊貓。
  • 首先是與中國政府的關係。在這個沒有法制、腐敗猖獗的社會中,尤其是面對如此龐大的公務員隊伍,美國商界絕不會忽略中國政府部門。事實上,要想在中國獲得營業執照--即加入遊戲,不僅僅需要與上面人士拉關係,還需要與幾個下面的人士同時打通關係,通常包括一些地方官員。一個公關公司如能吸引具龐大人脈且有相當級別的前政府官員加入(用我們的行話),就能為公司加分。一些像摩托羅拉、斯科和柯達等大公司都有專門的強大的工作部門負責與中國內部官員保持良好的關係,但這只是例外。大多數公司需要透過我們去與中國官僚隊伍建立關係和依賴我們的策略分析。很公平地,我們從中抽取傭金。
  • 在中國很容易結交朋友。那是一個寒冷的冬日,我在北京城的西北部遇見了艾德。
  • 文化大革命時期的與世隔絕和黨內鬥爭,顧不了廣泛利用外國人為中共利益服務的這一策略,直到七十年代末,鄧小平將夏皮羅等人從「國際友人」貶為「極左人士」(指沒有緊密跟隨黨的新路線的人)。現在,中國之友的定義取決於能否帶來金錢(或者至少能否帶來技術、政治上的信譽);因此,能夠得到回報的標準從以前的意識形態方面對中共的忠誠,轉變為能否積極拉攏到具有商業、政府或軍隊背景的外國人。政策也有了新的變化,隨著對外國人旅行諸多限制的取消,大批的美國人開始湧入中國,去重新探索這個古老的國度。
  • 第一種,夏皮羅和李敦白式。即緊緊跟著黨走,永遠為黨的目標奮鬥。但這不僅僅是動動嘴皮子,經過了五十年的歷練,中國領導人雖然在處理公共關係方面還是生手,但卻能熟練地判斷出一個西方人所說的話的可信度是多少。
  • 《龍安志的中南海》一書以中國的權力中心命名,聽起來分外莊嚴,但部分章節使其看起來在刻意吹捧中國領導人。
  • 外國僑民住在什麼地方跟他們的身分有很大的關係。從北京東北面的首都機場開始,一直到五環路外,當你仔細觀察,在高速公路的兩旁你能看到一派鄉村的景色:被樹林分割開的田野,貧窮的農村和少得可憐的耕地,破舊的廠房,然後你的視線被高牆隔斷,裏面是不斷在增加的大量外國僑民的住宅。美國的商務代表就住在這樣的地方。他們之中的大部分人都在利用美國企業的基礎來發展個人事業,雖然他們被視為外國僑民中的佼佼者,但許多人還是選擇住在這種便於搭機旅行的房子。這些房子集中在首都機場高速公路兩旁的空地上,遠離喧囂的北京市中心,龍苑別墅便是其一: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