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朝谎言录”全球有奖征文大赛参赛作品

【红朝谎言录】纪实报导:誓师大会

孙丰
font print 人气: 8
【字号】    
   标签: tags:

(http://www.epochtimes.com)
【大纪元5月18日讯】按语﹕本文发表之前﹐大纪元编辑冒昧询问作者﹕“这篇是真实的事件还是虚构的小说﹖加一个说明会好些﹐或注明题材。”作者回复﹕“文章不是小说﹐是事实﹐全是事实。只是名字不确。”

那年﹐退役﹐还不到中午就下了火车﹐大家握手寒喧﹐各背黄不溜的破被﹐东分西散﹐我家就住火车站﹐进了门还翻身向伙伴们喊再见。爹娘亲热了一天﹐晚间妈烧热了水﹐拿了香皂﹐毛巾﹐要儿洗头﹐擦脸。那年头热了的水﹐不舍倒﹐得再用一遍﹐就坐小橙泡脚﹐刚放盆里﹐门响﹐隔壁区老太伸进头来﹕“小丰﹐你看谁找你。”门处开﹐周友良提着那黄不溜的破被﹐脸拉的超长﹐嘴撅的可拴毛驴。我赶紧擦脚﹕喊妈快端茶饭。

“你怎么找到我的”﹖

“……上午看你走进这大门了。……我…我…得住你们家几天……”。

脸好难看﹐知他有苦难言。他住了多久﹖我早忘了。反正是等民政给分配了工作﹐他就搬厂的单身宿舍去了。……一晃二十多年。

八九民运﹐碰上热闹﹐不意相见﹐他刚从上海回来﹐船不开﹐火车停﹐一再地转汽车﹐觉没睡足﹐很疲惫﹐那样子也像真累。只是一说起上海学潮﹑罢工﹐精神也就抖擞﹐说着说着﹐就来了嗓门﹐指着庄严的市府﹕“人家上海人用铁焊接的罢工路障﹐比咱市政府楼还高。”一副见了大世面的派头﹐……周围的人围上来﹐真演讲架势﹕

“……他妈的﹐这共产党﹐这回要完了﹐呸﹗这恶党﹗这邓矬子﹗早该死了﹗……”。
“你不是党员吗﹖”我问。
“退了﹐你不知道去年报纸登的。”

而我……学潮一开﹐我就躲呀躲的﹐为老婆肚子里的﹐想当爹﹐梦里都想醒多少回啦﹗所以﹐我是躲避﹐躲避﹐再躲避﹐都快憋死了﹗

他退了党﹐我有了知音﹐也就忘了党总是形影不离地关心着我。就用隔墙有耳的水平对他说﹕“……伙计﹐不能这么简单﹐这个臭党﹐这帮王八﹐在江西自己杀自己﹐多惨﹐眼看要垮了﹐可还没垮﹐这一次也不敢说﹐下一回就差不多……这东西﹐不完蛋没个好﹗”。

也算是马上逢了故人﹐就邀他到我的餐馆小酌﹐这一小酌就千杯少了。两瓶啤酒下了肚﹐老友就放声嚎咷﹐什么酒呀﹐肉呀﹐菜呀……二十多年的委屈呀﹐全倒出来﹐吐出来了﹐满地﹐满屋。我呢﹖也就舍泪陪老友……﹐时不时有探头探脑者扒窗看看﹐只顾舍泪陪故友也就没去理会。

想当年﹐……也就路边的树皮都扒下塞进肚子那年﹐二﹑三千孩子坐上条货船到了威海﹐背上了冲锋枪﹐可能也都神气地照了像。

举国饥荒﹐挨了饿﹐党也想粮﹐秋上﹐突然﹐全师官兵紧急集合﹐跑步到礼堂﹐墙上高悬《解放军0408部队向荒滩要粮动员大会》﹐师长﹑政委﹑副师长……往下排﹐一溜﹐脖子下都金星闪灼﹐好庄严﹐好架式……先是师长动员﹐政委报告……那时年纪小﹐真有点怯生生﹐抖颤颤。……最后政治部主任布署﹕明天忆苦思甜﹐后天表决心﹐星期一全师机关会战“后峰西”(威海一海滩)﹐定让荒芜海滩把粮产……

这是师机关﹐司﹑政﹑后﹑加各直属队﹐兵比官少﹐总共也就千把人﹐官们都是油子﹐皮条﹐三个官来听一个兵发言﹐真作难。我怎么来忆那万恶的旧社会﹐忘了﹐肯定是撤谎﹐这个谎接着那个谎﹐现编现撤﹐撒后一个时早就忘了前一个。

可我那老友却撒了一个刻骨铭心﹐终生也难忘的谎﹐一个他死都进不了祖坟的谎﹗

就这回忆苦思甜﹐他的排长﹐还有司﹑政的参谋助理好几个官﹐都待在他班﹐看兵们怎么显神通﹐怎么来表现。在新兵连已忆了苦也思了甜﹐那一回忆苦﹐有个排长﹐上过朝鲜的﹐忆的是﹕他娘被国民党匪兵强了奸﹐他哥抡起扁担救他娘被匪兵一釜头砍死了(事实是他弟神经病发作﹐一釜头把他哥劈了)。轮到我老友﹐他不会编﹐就掐头去尾把排长的故事说了一遍﹐只是把国民党匪兵改成日本鬼子﹐也没有他哥抡扁担—-青岛是纺织城﹐全是日本鬼子开的﹐他娘是老纺织厂﹐这谎也就挺像。

谁知第二天《誓师大会》﹐他成了苦大仇深的典型﹐政委把他拉上了台﹐新兵蛋蛋﹐师长政委坐他两边﹐那派头……可不是多见。师直机关﹐千余人﹐振臂高喊﹕打倒日本帝国主义﹗誓为周友良同志报仇﹗血债要用血来还﹗……周友良出了大名啦﹗也出了大汗啦。—-他娘被日本鬼子强奸﹗

虽说我们还都是娃儿蛋﹐也知这是胡编—-因为人人都得胡编﹗……

星期一吃了早饭﹐每人发一斤月饼﹐四只蛋﹐八个平果—-中秋嘛。全师(师直)人马就浩浩荡场开拔种粮第一线。师首长的吉普车开路在前﹐拉麦种的卡车紧随﹐拖拉机﹐马车后断﹐我们背着枪械﹑被窝﹐急行军﹐当年的威海小城﹐最“马路”的马路是石板铺就﹐参谋长说他能一泡尿从东头撒到西端﹐在这里﹐市民列两旁﹐孩子们最欢﹐真有点电影上解放军入城那场面……一路上歌声了亮﹐雄壮。

到了驻地﹐号房子﹐弄干草﹐打地铺﹐生火造饭。

开了晚饭﹐借着夕阳﹐我和周友良脱了鞋﹐撒欢海滩﹐比谁扔的鞋远。回想当年﹐醉晕的云絮簇团团﹐鸥儿戏水冲天﹐还真有点落霞却非孤雁齐飞﹔远处天光﹑水线﹐要休息的太阳血糊糊染赤了波粼粼碎金一片﹐怀揣的月饼做证﹕那秋水还真共长天一色……好灿烂﹐无壮志的少年﹐也不知愁呀﹐只知撒欢﹐早忘了在家挨饿﹐扒粪堆里偷人菜芽……

“咱在哪里种地﹖你说”。周友良猛不丁冒出这一句﹐惊散了我当下诗情一怀。

“这还用咱管﹗你个列兵﹐师长﹐政委干啥去。总不能叫咱把麦子撒这沙上吧﹗”我没好气。

突然﹐号声响警报起﹐紧急集合﹐师长点名﹗新鲜﹗为了打好向荒滩要粮这一仗﹐师党委研究决定﹐吸收苦大仇深的周友良同志为共产党预备党员……属管理科支部。……这大眼瞪小眼﹐小眼呢﹖……怪怪。

第二天﹐十二部大型拖拉机就耕开了海滩﹐人走在那滩上﹐金沙埋到脚脖﹐还用耕﹖不﹗偏耕﹗拖拉机还真在上边翻﹐我们呢跟在后边撒种﹐到了旁晚﹐我和周友良撒种碰了头﹐他拿眼瞪我﹐是那种狠狠的瞪法。我也不理他﹐谁知他哪根弦短。吃了饭﹐一身的沙尘﹐息灯号一吹就入了睡。正睡沉﹐耳朵被揪痛﹐迷糊糊一睁眼﹐班长说还得上岗﹐“天呀﹐这海滩荒野站的什么岗呢﹖”没法﹐揉揉眼﹐也得站。班长换了哨﹐睡下﹐这周友良就魂似地摸上来﹕

“老孙﹐(我们都才十八﹐哪里老﹖)﹐咱把麦子撒沙里它能出芽吗﹖”。
“鬼知道﹗”。
“这十好汽车的小麦﹐给咱吃多好﹖这不全扔啦﹖咱去找师长反映反映吧﹖”。
“你敢”。我斜了他一眼。

“快睡去。”又补上一句。背着抢巡我的逻去了……月亮倒是好态度﹐满脸的慈祥﹐它就陪我站了两小时。第二天﹐政治部的高音喇巴就传出上一天的辉煌战果﹐还有好人好事﹐……等等。旁晚﹐另一个老乡﹐拉我去公社地里偷花生﹐我跟着去了﹐躺在地里﹐逗着明月﹐听大海弹琴﹐海浪把沙儿轻轻舔﹐就没完地嚼了起来﹐结果夜里胃痛打滚﹐被救护车送回了营房。等五天后保粮大军才撤回。

到底种了多少亩地﹖不知道﹐反正一千人种了一周。下了多少小麦种﹖更不知道﹐那时还是孩子﹐心关不到这上边。只记得回来后还开过庆功大会。表彰先进集体与个人。转过年来还没到麦收﹐师长就摘去二杠四花的大校﹐省略成光板金豆﹐当了省军区的副司令员﹐好久﹐师直开大会﹐反击不良作风﹐还提到﹕后峰西种麦是打的政治仗﹐有人说劳民伤财﹐是用心不良﹐现在不打右派﹐这论调﹐可就是右派言论。……又后来师长做了济南市革委会主任。

我呢﹐和周友良分了手﹐各当各的兵﹐各站各的岗﹐就不知他后来的事。后来有一回住医院﹐人说司令部要他去侦察翻译学校读书﹐一出来就是少尉参谋﹐他不去。别的事一概不知。谁知退役那天才又同车见了面。各想自己那热乎乎的家﹐谁还端详谁的脸﹐揣摸谁心快活不快活。

二十三年后的今天﹐在这里千杯嫌少﹐我才知道﹕他那苦大仇深的忆苦思甜﹐话传来传去﹐就传回了青岛﹐到了国棉﹐成了全厂的笑料。老姊妹还真去问他妈﹐可有这事﹖那该死的是山本﹐还是足三五太郎﹖他爸他妈在厂里都好没脸﹐连信也不与他通﹐家也不让他探﹐声明同他断了关系。这些事也都憋自己肚皮以下﹐谁人又能知道﹖退役到了家﹐爸妈哥姐还就不让他进门。可能当天下车他心已有暗算﹐才记下我的门牌的。他爹娘早死了﹐可他哥他姐就是不许他送终﹐说是把他开除了家籍。初到厂﹐厂里叫他做个保卫干事﹐他也觉没脸﹐就干了保全工﹐一干二十多年﹐这事弄的他媳妇难寻﹐恋爱难谈﹐后来就与一个有两孩子的人合了个家。手头没钱﹐给一个小贩往上海送货﹐在那里耽置了好几天﹐才看了上海那场面。

唉﹗他哭﹐我帮他哭﹐他顿胸﹐我跺脚﹐齐骂﹕共产党﹐我操你八辈﹗﹗

正哭﹐正骂﹐老婆进门﹐一屋的狼藉﹐她就调来一脸的阴云﹐我赶紧递上笑脸﹐她勉强唤回春风﹐收拾呕吐﹐打扫杯盘﹐烧水给他擦脸。揽一辆出租﹐把他打发了。

这才重又还上温怒﹐责备我贪酒﹐没脸……﹐帮我洗﹐帮我擦……﹐我就呼呼睡去。

到第二天晚﹐老婆才问那是怎么一会事﹖我就长叹细讲﹐弄的俩人也都泪汪汪。老婆脱去衣裳﹐胸膛堵我嘴上﹐听外边四处警车警报撕人心碎直响让人好恐慌。她紧紧地抱着我。

“到处抓人﹐亏你什么也没干。”老婆一心的放宽。

“我的良心好惭愧﹐人家流血﹐我躲着﹐都是为……”没再说下去﹐伏身去吻了吻她的肚皮﹐—-我们的孩子。

“你抱紧我﹗好怕﹗”她说。

我们紧紧的抱着。
抱着。
抱着。

敲门﹗敲声急。挑帘往外一看﹕警察﹑大兵一片……我又没惹弄你们﹐没示威﹐没游行﹐你们干什么﹖

找你谈谈。

谁知这一谈﹐一去就是十年﹐为嘛﹖党说我罪恶滔天—-就是上边我同老友说的那话一段﹗起诉书﹑判决书﹐都是那几个字﹐这话就判我十二年﹖真冤﹗冤﹖我到了监狱﹐才知什么叫冤。无缘无故判你死缓﹐你咋办﹖

想想老婆孩子﹐咋过﹖95年底﹐我逼老婆离了婚。那天﹐两位法官﹐法警﹐两位律师﹐老婆﹐女儿﹔我把女儿抱怀里﹐紧紧地搂﹐紧紧地搂……最后地﹑久久地﹑不忍再分地亲吻她﹐她的小手擦着我的泪﹕“爸﹐你别哭﹐嘉嘉都不哭﹐下回我给你带好吃的来﹗……爸﹐回家吧﹗……老婆凑上﹐紧紧地搂我﹐我感到她心震颤。法官﹑法警都没阻拦﹐三口儿紧紧地抱﹐哭作一团。

静﹗

静﹗我把孩子推老婆怀里﹐转身﹐我看到﹐年轻法官﹐正在擦泪。原来她也是位母亲。

我径直走出。

女儿与“六四”同龄。

她可好﹖
她多高﹖
她在哪﹖
她在哪﹖……(http://www.dajiyuan.com)

如果您有新闻线索或资料给大纪元,请进入安全投稿爆料平台。
related article
  • 谎言之毒﹐危及生命﹔谎言之害﹐遗祸全球。这一点﹐从中共隐瞒SARS疫情带来的后果中﹐已让人切身感受到。
  • 随着SARS这个起源于中国的新世纪第一场大瘟疫在全球的蔓延以及它给中国带来的政治动荡和经济冲击,世界其它国家因此而将受到的影响仍属不可知数。越来越多的知识精英开始进一步反思中共治下五十多年的“制度性撒谎”给国家民族带来的灾难,史学家辛灏年更是在他的《谁是新中国》一书中鲜明地提出中共所建立的所谓“中华人民共和国”只不过是中国走向真正民主自由的艰难旅途中打着“革命”旗号的一个专制复辟,进而对中共政权的合法性提出了严重的质疑。
  • 郑:如果要“详细谈谈”,我估计三百年都说不完,所以只好捡点儿看得见的片段来说。让我们先来看一看1940年代末期——1949年的红朝谎言。1940年代的第一个大谎言就是毛泽东及其领导的中国共产党诬蔑国民党不抗日,然后他就要打败“不抗日的国民党”。说“国民党不抗日”,这完全是胡说八道。其实在抗日这方面,共产党根本就不能跟国民党比,共产党不但不抗日,而且在行动上反对抗日。
  • 九江郡暴虎为患,宋均担任太守时,勤政爱民,除贪官,提拔忠良,撤栅栏,老虎陆续渡江离开。李白骑驴经过华阴县,县令制止,李白表明身份,县令大惊谢罪。
  • 古代的中医博大精深,某种程度上就在于它所蕴藏的神奇力量。望、闻、问、切是古代中医的基本技能,诊病方式看似简单,但成效要想达到极高层次却并非易事。这其中的每一项都神妙莫测。不抱着“普救含灵之苦”的“大慈恻隐之心”,古代那些药到病除的医术、能断人生死的脉术都是练不出来的。
  • 巴黎是一个受到神眷顾的城市,徜徉在巴黎的老街,那些古老的建筑物,都沾着灵气,仿佛会跟您倾述一样,诉说着一种只有知音才能听懂的古老的承传,虽然古老,却也历久弥新。
  • 杨季达不欺暗室,其妻梦见神明告知,他将考中状元。李翱的女儿读卢储文章,大为赞赏,预知他会高中。
  • 当年苏辙为了感念巢谷,写下《巢谷传》,说他死于岭南。事到如今,人们很难去探究巢谷的死因,不过唯一能证明的就是历史上确实有这么一位真性情的奇人啊。
  • 原来获取意外之财的秘诀是……?穷女婿受辱求死却意外暴富,是命中注定还是另有安排?
  • 中国山水画
    山东宁阳县有两个古老的地名:“东疏”“西疏”(现西疏并入了东疏镇)。这两个地名是怎么来的?是为了纪念西汉名臣疏广、疏受叔侄而设的,其背后有一段真实感人的历史故事。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