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翔:太阳屋思魂 (4)

致当代中国诗坛泰斗艾青

黄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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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一天我老了,也许我将以一个七十老人的身份对未来的诗人们说:“请把我算在你们队伍中的最后一名。

终于,我们站起来对艾青说:
你们的太阳已经过去;
我们的太阳正在升起!
你们这一代诗人代表不了一代诗人的我们!
你说你不理解某新诗人“生活──网”一诗吗?那是因为你在网中却淡漠了自己曾在网中挣扎过,这网是天罗地网,它囚禁着我们这一代人甚至好几代人──囚禁着我们的青春、我们的生命、我们的理想、我们的爱情、我们的希望、我们的追求、我们的痛苦、我们的欢乐,甚至我们的迷惘、我们的思考、我们的愤怒!它是那么牢牢地将我们罩住,唯有我们的觉醒和抗争才能解开这个网结!
唯有一支火炬,一把火才能将网连同它的结焚化!
这是意象,不是你所习惯于理解的那种具体的形象。
你说我们的自发刊物“勉强”是一种流派吗?我们就是一种流派!如果我们里面不统一,有的诗看得懂,有的诗看不懂,诗人,这也是形式上的,我们在本质上是统一的。或者说,我们不仅是一种流派,而且正在形成多种流派。

你说我们没有提出什么诗的主张?尊敬的老诗人,我们当然有自己的主张。我们还没有来得及展开我们的全貌,仅仅从土中露出我们的头顶,这个结论撂在我们头上为时尚早!你还是永远去唱你那一时代的“牧歌”吧。你的牧歌连同它那虚幻的升平景象正在我们的精神世界中死去。我们要把你们那一代人粉饰生命和真实的“牧歌”送进火葬场,绝不为它建筑一座诗歌的“纪念堂”。

我们的诗是狮子,怒吼在思想的荒原上。
思──想──的──荒──原──上!
我们是从精神废墟中活过来的一代,既然所有倾塌的灰土和残砖破瓦没有压垮和压死我们,我们就站起来。
你属于你的时代,在你的没有太阳的年代,你是你的时代诗歌的太阳。

至于你的同时代的其它几颗苍白的小星星,那就简直称不上诗人!他们──臧克家、田间之流──首先必须学会做人!他们不仅仅是什么“风派”、“歌德派”,我们说,这种“诗人”首先必须学会做人!让他们去歌什么“德”吧,让他们假惺惺地去继续“捧读”他们的万世圣经吧,我们要从精神上粉碎一切曾经在精神上粉碎我们的,我们的诗歌需要表现我们的情绪和我们的哲学。
而艾青你,与他们不同的地方,首先你是人,配称“人”的称号,你是属于你的时代的出色的诗人,这就是我们公正的尺子,但是“艾青”代表不了我们!
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我们完全有信心宣布:你将是失败了的老师,我们是胜利了的学生。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要拆掉所有伪劣“诗歌”的纪念堂,把我们的大合唱的队伍开进去,就是要把你的时代的“牧歌”连同那些不幸地与你连结在一起的风派的“风歌”、歌德派的“孝歌”、现代圣教徒的“圣歌”统统送进火葬场!
重写一部由诗歌本身“钦定”并忠实于诗歌本身的当代诗歌史!

诗歌不需要偶像,必须把“灵位”占据的地盘空出来!
落日就是落日,“千万个太阳在涌来的岁月中冒出了头顶。
让所有大大小小的受命于权力的“权威”、“名流”纷纷在一代新的苦行者身边倒下吧。
未来抓握在我们的手里,微笑在我们的勇气中,展开在我们的脚下!

诗人艾青的诗中没有爱情,我们翻遍他的诗集,找不到一片人性的永恒爱情的绿叶。

艾青也几乎没有音乐,诗的内在的音乐,他的诗是画、画面,没有潜在的乐思。
我们也不满意艾青没有为自己留下自己的哲学,在瞬息万变的哲学大门口,他被“真善美”三位美丽女神的眼睛迷糊住了。
艾青的诗是平和的、高雅的,像雕塑,没有那种血肉之躯的内在强烈的冲动,甚至他的愤怒也是平和的,那脸上几乎见不出血肉的人的表情。

到了我们的时代,“艾青”是个装饰品。

艾青也说:“诗人要说真话”,但是暮年盛名之下的诗人并没有说出真话来的最大勇气。
他回避时代巨大的、尖锐的、本质的矛盾。
他不敢睁大眼睛,面对现实,用真嗓子唱歌。
他的基本上是“正统”的诗歌是软弱的。
我们曾经用新鲜的血液给他注射活力,或者说艾青曾从他的大量崇拜者的大量诗稿和书信中获取氧气,但是他“老”了,已经不行了。
一个七十高龄的老人,白发苍苍,还不敢正视人生真谛!
赵丹死前的一篇〈遗嘱〉(见1980年10月8日《人民日报》〈管得太具体,文艺没希望〉一文)顶得上他一百首诗!

艾青,已是历史的“陈迹”。
老人,既然你这样颤巍巍的,就随同你的荣誉和你的年代一起退隐吧,别在我们中间受碰撞了。

最后,如果我有机会向世界说话,我将宣布──
请把我的骨架竖在当代中国的诗歌祭坛上,向“艾青”和“艾青”们所代表、所象征、所包含的全部思想和文化意识挑战!
我将从死亡中发出我的声音:在诗学竞选中,我将是一切“正宗诗人”当然的竞选者和必然的战胜者!

这里,有谁有这样的胆量,敢把以生命铸成的长久掩埋地下的“黄翔诗学”和一切经权力认可的“正宗诗学”陈放在全世界面前?
中国!我看不见你有这样的勇气。
在你的脚下抖抖索索地匍匐着一群诗的侏儒!他们不敢正视你!不敢正视人!他们害怕每个人都有平等竞争的机遇和每个人都公正地置于平等的地位。
他们害怕淹死在“我”的咆哮的灵魂中。

在中国《崛起的一代》召开的一个座谈会上的发言
1980年11月19日上午10时即兴

(http://www.daji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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