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明辉:卖”夜光皮鞋”的年轻人

殷明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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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纪元6月9日讯】距我家不远的一个大杂院内住着一户吴姓人家,吴家有两弟兄,吴大娃和吴老二,吴大娃无业,操着一种奇特的营生–卖”夜光皮鞋”。吴老二初中毕业下放在平武县当知青,可他大部分时间却呆在城里。兄弟俩的娘在街道生产组粘纸盒盒儿,他们爹便是街坊上有名的吴齁巴。

吴大娃没有读多少书,他除了”整钱”之外别的事情概不过问。每天清晨绝早只要听得大门响动便准是他出门了,春夏秋冬从不曾间断过。因为他生产的那个产品必须赶在天亮前抛售出去,假如路灯熄灭,街上行人多了,该产品便容易”漏黄”,不仅难于出手且要遇着麻烦。所以他们便戏谑地把这玩意儿称为”夜光皮鞋”。

吴大娃早起有两大去处,一是北门火车站,那是他推销产品的地方;二是市内妙高楼茶馆,那是他采购原材料的市场。妙高楼地处忠烈祠东街口,传统的会府估旧市场便指的是这一带地方。”文革”期间,民间自发地在这里形成了一个”早市”,历久不衰。说来费解,交易活动全是在夜幕笼罩下进行的,天色一亮,倏忽即散,就象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当年我被吴大娃吹得耳热,也去凑热闹赶了一回妙高楼早市。那天我起了个早,赶到目的地时,茶馆刚开始营业。时在仲冬,天气比较冷,茶馆门前的街面上却是一派热气腾腾的景象,赶早市的人们纷至沓来,讨价还价的声音不绝于耳,这情景使我感到十分惊讶。处在”左风”肆虐,万马齐喑的当时,这个地下市场竟然能够如此顽强地存在下去简直是一个奇迹!

只见昏暗的路灯下一字儿摆开了十多家地摊,摊前闹闹嚷嚷围满了买货的人,而且买卖双方都陆续还在上市,我暗中数了一下,登峰造极时摆摊的竟多达三四十家。这些摆摊者多是以收破料为生的无业人员,其中壮年汉子和青年小伙子居多。他们个个都像受过训练似的,摆摊的动作极其麻利,边摆边用一种警惕的眼光扫视着周围。妙高楼前那几盏昏暗的路灯被冬月的雾气所笼罩,光线十分微弱,使人不大看得清摊上的物品,幸喜买卖双方都要备有一只手电筒作为补充照明才使交易活动能够成功地进行下去。朦胧中但觉人头攒动,市声嘈杂,无数手电筒的光束晃来晃去,形成一种奇特的景观。而摊上待价而沽的物品不外旧衣物和烂皮鞋两大类,这些东西没能引得我多大的兴趣,使我感到新鲜活泼的倒是那些热烈而紧张的叫卖场面。”嗨!取名字,取名字,快给取个名字嘛!”一位壮实汉子大声吆喝着。我初尚不解,经打听才知,”取名字”为此间流行话,就是”还价钱”的意思。”咳!伙计不要走,大清早的,会买会买会得到才买得成,万一’起风’了你想买都买不成。”又有一位汉子在怂恿进货人买他的货。”转来呀,我又不会吃你的,添钱不如复眼,长了就锯点嘛!短了就添点嘛!生意是讲成的口山!”一个老者对顾主喃喃说道。一时间买的人一堆一堆地买,卖的人一堆一堆的卖,妙高楼早市的旧货吞吐量看来还颇不小哩!

临近熄灯时,吴大娃兴冲冲地赶来了。他说他今天手顺,五六双皮鞋不到一小时就卖完了,家中已无存货了。于是,他就再贾余勇骑飞车从火车站赶来进货。吴大娃匆匆地买了几十双烂皮鞋,敏捷地将其装入两根布袋内,随手掏出一节绳子将两根口袋系在一起搭在自行车衣架上,这才叹了一口气,对我道:”人无利息,谁肯早起!唉!看在钱份上,累一阵有想头,要活命,不得不如此。”这时,天已大亮,我陪吴大娃朝回家的路上走,途中他向我摆道:”妙高楼这个地方,你别以为今天很太平,一旦红套套大爷来了就’烫’了,东西遭没收是家常便饭。这是在血盆里抓饭吃,若是不放灵醒点,随时都会挨个’青包’来吊起。这番话不禁使人倒抽了一口冷气。

过了冬至,成都的天气就多雾,空气中漂浮着无数冰冷的水珠,整日使人觉得冷飕飕的。这时节偏就是吴家多事的时候,吴大娃爹的病又翻了,医院给吴家下了”病危通知书”。吴大娃妈成天唠叨道:”又要说钱了,这个鬼老汉儿,人穷又偏偏生个富贵病”吴大娃就拼命地赶工。他把各类烂皮鞋洗干净后横七竖八晾晒在房顶上,遇到阴雨天无法晾晒就只有在火炉上烘干,所以他家里老是散发着一种熏人的气味。待鞋子干后,吴大娃首先检查鞋帮的破损情况,然后一一用鞋线进行缝补,破损面过大者就从里边衬垫一块皮子,再用线将其缝拢拉紧,至于鞋跟磨损过大的,他就用锋利的鞋刀在磨损部位切开一条口垫进一块胶皮,整个鞋底又给掌上轮胎胶,然后匀称地划上纹路,乍一看去便形同新货的样子了。接着,他就开始给修补过的皮鞋上楦头。他手脚利索,又塞又钉,不一会儿就把一大堆皮鞋的楦头全部上齐。这时他的蜂窝煤炉子上熬炼着的沥青、石蜡混合物已经溶为液体,他用棕刷蘸着滚烫的沥青石蜡液均匀地刷在皮鞋上,随后便把皮鞋放在自行设计制作的烘架上进行烘烤,这道工序完成后,吴大娃便叼起纸烟,泡上酽茶歇一口气。喝茶吸烟那会儿,他又不时地翻动着架上的皮鞋。说来甚奇,那些本已老化折皱的破旧皮鞋,经过如此这般的处理后,烂皮鞋的面庞顿时显得娇嫩起来。待吴大娃过足烟瘾之后,皮鞋已烘烤适度,他就一屁股坐下来,把黑的围腰布往双膝上一搭,一只手拿过烤过的皮鞋,另一只手握住一根舌形楠竹片子用心地在皮鞋通身进行推光打磨,遇有明显”瘢痕”的地方,就用竹片加蘸一点沥青石蜡液修补修补。吴大娃打磨一双鞋子大约只需要10多分钟,下一道工序就是轻轻将楦头摇松取出。吴大娃又给每一双皮鞋内垫上鞋垫并用糯米浆糊粘紧。再有一道工序便是填补鞋底周围的缝隙使之平滑如新。他用手指抠起一坨锅烟拌合的粘土沿鞋底边涂抹一周,再用一把类似泥工勾缝用的钢筋弯条将不太平整的地方来个刮垢磨光,最后给每双皮鞋系上新鞋带,擦上鞋油。经过吴大娃这一系列”妙手回春”的处理,一个个”丑八怪”竟然变成了一对对”俏佳人”。至此便可投放市场去哄银子了。

据吴大娃介绍,当时成都靠此为生者不下百余众。这些人原先都是在街上摆摊的皮匠。有的皮匠只会做不会卖,就将货做好打给别人去卖。有的皮匠精通推销伎俩,就不再自家动手而直接到同行(又称坐户)手中进货来卖,”一个老鸹守个滩”,各赚各的钱。。吴大娃说他原先也是从别的”坐户”手中进货来卖,后来觉得不划算,才决定自已做来卖。

我曾经问吴老大,这”夜光皮鞋”的买卖,除了成都别处还有没有?他随口答道:”咋个没得,这玩意儿,最先出现在上海、南京等地,后来又流传到武汉、重庆和我们这儿。记得’大串联’那阵我到重庆去玩,顺便带了10多双去卖,殊不知比成都还好销。就连不可一世的造反派和红卫兵一样的要上当,乡下进城的农二哥就更不用说了。”说罢叼起纸烟表现出一种玩世不恭的样子。我又问他:”你们哪儿去找那么多买主?”他答道:”到处都可以卖嘛,车站码头都是好口岸,有的人在青羊宫客运站卖,有的人在九眼桥长途汽车站卖,有的在老南门客运站和西门汽车站卖,我住家离西门车站太近,俗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我就选择火车站为基地。”

有一段时间,我有10多天没有碰见吴大娃了,因为-有点小事想请他帮一下忙,便上门去找他,不料跨进他家门槛便感觉气氛有点不对劲,屋内没有吴大娃踪影,也没有烘烤皮鞋的气味,只见到吴老二和他的知青女友默然守在一起。我问吴老二:”你哥呢?我有点事情找他。”吴老二面色沮丧地说道:”我哥久走夜路终于遇了鬼,在火车站卖皮鞋被抓了。现在关在拘留所,恐怕要再等几天才能放回来。”我只得安慰了他几句,”哦!哦!”而退。没隔几天,吴大娃母亲便带了钱粮从拘留所里把他领回家来。我得信后,赶紧找了烟票买了两包纸烟去慰问他,吴大娃便把他这回经历向我作了介绍。他说:”我卖’夜光皮鞋’向来手顺,没想到那天却遇到了怪物。当时时间还早,我手中仅剩最后一双皮鞋,正想再找一个卖主好脱手,冷不防从我背后窜过来一个大汉将我拉住。这家伙很有几分力气,我脱不了身,他同我一边抓扯一边乱吼乱叫’革命同志们,快来抓骟子呀’这一来圈子围起,我想走也走不脱了。于是那个人把我拉拉扯扯地扭进了车站派出所。原来他是一位外县的’转哥子’,奉命来蓉搞’外调’,头天因贪图便宜买了一双’夜光皮鞋’,回旅馆刚穿上脚就’全线崩溃’了。别的买主遭了假不过叹口气扔掉就算了,他却钻窟窿打蛇,一心想把卖主找到扎实收拾一下。”吴大娃猛吸了一口纸烟,朝天上吐了一口烟雾继续摆道:”真他妈冤家遇对头,瞌睡遇枕头,这个老表鼓钉爆绽,十分难缠,他在派出所里又是控诉又是声讨,高矮’啭’老子是骗子,是渣滓,是林彪的社会基础,要求专政机关对我立即实行无产阶级专政,真是小题大做,派出所又不是没有见过卖烂皮鞋的。不过,老大我这回’栽’得确是有点冤枉,他买的那双’夜光’并非我卖出去的,我成了别人的替死鬼。”吴大娃说完,不再开腔,只顾低头闷着抽烟。自这之后,他着实蔫了一段时间。

吴大娃暂时赋闲了。他在百无聊赖之际便手捧茶杯走过来同我聊天。那天,我正在看一本线装的《颜氏家训》,吴大娃发话道:”殷哥子,都啥子时候了,你还在钻这些古董。”我回道:”临时工没得做的,玩又没处玩,开卷有益嘛”他看见我案头上放着一本《增广贤文》便随手翻了几页,虽然以他的文化还不足以理解文中的含义,但他仅以一知半解的颖悟就已被这本书深深地吸引住了。隔了一会儿,他忽然拍了拍《增广贤文》向我提出一个要求:”殷哥,这段时间反正没事,你干脆替我把这本书讲一下。”他见我有些犹豫,便激动起来:”殷哥子,我不亏你,从今天起我每天去找两张酒票,你讲完我们就喝酒怎么样?”在我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竟把书一合道:”好!就这样决定。”我到底被他”将”起了,不得不绷起为人师表的样子专门为吴大娃举办”增广”讲座。其实,我之所谓讲《增广》不过是念《增广》而已,当我念到”近水观鱼性,近山识鸟音””为人学得乌龟法,得缩头来且缩头”等句子。吴大娃竟喜不自胜,连声叫好。讲了几回之后,吴大娃在语言方面有了明显的进步,这表现在他同吴老二争论各种问题时能够热炒热卖,援引了《增广》中的句子。乃弟虽为知识青年,也不得不刮目于兄长的长进。这一来二去,吴老二和他的女友便也加入了”《增广》讲习班”。吴老二且郑重嘱咐女友认真地将《增广》复写了几份,说是将来回平武拿去分送好友。

某日,吴家两弟兄同在我屋里闲耍,这时,吴大娃的一位朋友叩门求见。当时他父亲的病情非常严重,家中弄得很邋遢,也就径直把来客安顿在我屋里坐,我和吴老二坐在一旁倾听他们摆龙门阵。这位朋友名叫金波,年龄比吴大娃大几岁,一副久走江湖的样子。他劈头便问吴大娃”为何这么长时间没有到火车站卖鞋了?”吴大娃悻悻地说:”我才栽了跟头,心里有点虚,休息一段时间再说。”金波道:”你才’进去’一回,就被拈了胆啦,胜败乃兵家常事,跌倒了爬起来就是。你我都是’社青’,目前,为了生存,阴到卖几双烂皮鞋混碗饭吃,这叫知其不可而为之,也是逼出来的路子,果真有好事等着你我去干,哪个王八蛋才去干这种欺心昧理的事。唉!不过喃,现实问题要得得紧,现在火车站风平浪静的,老兄还是把鞋子拿些出去’跳’吧,连’瘟猪子’刘四哥一早上都卖四、五双出去,你我在皮鞋帮内好歹有点名气,未必连他都当不到?况且,’家有千金不如朝进一文’,你这样坐吃山空维持得了多久?放心!卖烂皮鞋再’栽’一百回也进不了劳改队的,充其量不过是人民内部矛盾嘛!”吴大娃拿给金波吹得动了心,他又开始早起了。他家冒出的那股难闻的气味又不时地飘过我的窗前经过这次挫折后,吴大娃在销售这个环节上显得更加机警老练了。

有一日,吴家吵闹得很凶,先是听得吴齁巴咳喘着气说:”大娃口也,把鞋子拿远点去烤嘛简直要收我的命哟”接着是吴大娃妈的声音:”老冤孽!你喊他拿到哪儿去烤?这又不是啥子好体面的活路,张扬出去好看嗦?你稍微克服一点嘛。”吴齁巴说不出话来了,只有低微的呻吟,到后来连低微的呻吟也没有了。吴齁巴历尽病痛折磨,终于走到了人生的终点站。也许,他到另一世界可以呼吸到无比清新的空气罢?我在心里这样默默地祝福他。吴齁巴去世后,吴家的日子似乎过得轻松一些了,然而不愉快的事情还是时有所闻。吴大娃是个务实派,从小把钱看得紧,吴老二与他不同,当了几年知青似乎已经操成了乐天派,在家闲着时最喜欢唱歌弄琴。有一天,吴大娃正在埋头干活时,耳边又响起了乃弟和他的知青朋友的吹弹打唱的声音来,弹唱的内容大抵是”河里青蛙从哪里来?是从那水田向河里游来。甜蜜的爱情从哪里来?是从那眼睛里到心怀。哎哟妈妈”以及”不捡烟锅巴呀,不喝加班茶呀,也不去打群架,扇上一个漂亮的盒盒儿(即姑娘),带到农村去安家。”之类,且弹且唱,不厌其烦。这种苦中作乐的生活情调与吴大娃充满压抑,埋头苦干的画面恰成一种强烈的反差,吴大娃越听越气,忍不住骂出声来:”唱你妈的,饱不饱饿不饿的,给老子滚远点去唱。”吴老二的朋友便知趣地散了。吴大娃正二八经地对他老娘说:”你把老二喊回乡下去吧,哪家没有知青?哪个象他呢?一个人吃不算数,还要带些人来打搅肇,我家又不是开米粮铺的。”他娘回答道:”大城市的娃娃是不习惯山旮旯头的生活呵,他回去挣一天工分才管1角2分钱,真正挖得到金娃娃,恐怕你想留他也留不住。我说呀!弟兄家有今生没来世,你当哥的本事大气量也要大,吃亏吃在明处,吴老二又不是憨憨,他二天还怕记不着你的好处?”吴大娃不敢过分违拗母亲旨意不再发牢骚了。后来经过一番拟议,决定让吴老二暂时脱去”知袍”,”下海”协助哥老倌做鞋,由消费者转变成为生产者。吴大娘乐呵呵地道:”这就对了!打仗离不得亲兄弟,上阵离不得父子兵嘛!”吴老二开始协助乃兄做鞋以后生活有所寄托,人也安分多了。吴大娃对弟弟实行”计件制”,做多少给多少,吴老二有了收入更不想回乡下了,因为经过仔细盘算,每年秋天花几十元钱回队上分口粮还是划算的。

有一天吴大娃正在家里做鞋,金波来找他闲聊,我也正没事,便信步过他家去摆龙门阵。寒暄之后,我向他们提出了一个藏在心里很久了的问题,我说:”同样是做鞋,投入的时间和精力都差不多,你们为什么不改做新鞋,人已两利,而偏要去背那’骗子’的恶名呢?”金波一听,哈哈大笑,立起身来,猛地把我肩膀一拍道:”你想得太天真了!问题不是那么简单。做新皮鞋同做旧皮鞋从性质上讲完全是两码事,新皮鞋成本高少赚钱不说,被逮着了就上得起’纲’,叫你吃不完兜起走。做烂皮鞋即使偶有失手,充其量进拘留所就’打杵’,无论如何是上不起’纲’的,果真允许做新皮鞋卖,我们这么多皮匠哪个是傻儿,还用你老兄出来指路吗?”一席话说得我哑口无言。

望着吴大娃炮制的一双双足以乱真的假货,我在惊叹他们回春有术的同时不禁又哀悯起那些上当吃亏的人们,尤其是那些政治地位被抬得很高,经济收入却异常低微的贫下中农,他们不知要挣多少工分才能够买上这双满以为便宜值得、穿在脚上能够给自己增添体面的皮鞋却竟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窝囊废”啊!

到了1976年闹地震期间,各级政府部门忙于抓防震抗震的工作,无暇过问社会上自发资本主义倾向。那段时间火车站、人民北路一带的自由市场反倒异常热闹。”社闲”们都把这个当成一个难得的发财机会。这时的吴大娃更是大干快上,连他未过门的兄弟媳妇的兄弟(也是知青)也加入到这个行列中来了。几经磨练的吴老二早已成为行家里手。

面对这一群同龄人,我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悲哀!我知道他们都非懒汉,智商亦复不低,且都处于人生的黄金时期,为什么偏要违心地去干这种于人有损的无效劳动呢?他们的聪明才智就找不到地方去发挥了么?我想,答案只有回到当时那种特定的社会环境中去寻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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