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宾逊漂流记(20)

丹尼尔.笛福(Daniel Defo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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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久没守安息日了。最初,我头脑里没有任何宗教观念;后来,我忘记把安息日刻成长痕来区别周数,所以根本就不知道哪天是哪天了。现在,我计算了一下日子,知道已经一年了。于是,我把这一年的刻痕按星期划分,每七天留出一个安息日。算到最后,我发现自己漏划了一两天。

  不久,我的墨水快用完了,就只好省着点用,只记些生活中的大事,一些其他琐事,我就不再记在日记里了。

  这时,我开始摸到了雨季和旱季的规律,学会了怎样划分这两个季节,并为此做好相应的准备。但这个经验来之不易,是花了代价的。下面我将告诉你们我最糟的一次试验。前面提到过,我曾收藏了几颗大麦穗和稻穗;这些麦穗和稻穗,开初我还以为是平空从地里长出来的呢。我估计大约有三十颗稻穗和二十颗麦穗。当时,雨季刚过,太阳逐渐问南移动,我认为这该是播种的时机了。

  于是,我用木铲把一块地挖松,并把这块地分成两部分播种。在播种时,我忽然想到,不能把全部种子播下去,因为我尚未弄清楚什么时候最适宜下种。这样,我播下了三分之二的种子,每样都留了一点下来。

  值得庆幸的是,我做对了。我这回下的种子,一颗也没长出来。因为种子下地之后,一连几个月不下雨,土壤里没有水分,不能滋润种子生长,一直到雨季来临才冒了出来,好像这些种子刚播种下去似的。

  发现第一次播下去的种子没有长出来,我料定是由于土地干旱之故。于是我想找一块较潮湿的土地再试一次。二月份的春分前几天,我在茅舍附近掘了一块地,把留下的种子通通播下去。接下去是三四月份的雨季,雨水滋润了种子,不久就欣欣向荣地长了出来,获得了一个好收成。但因为种子太少,所收到的大麦和稻子每种约半斗而已。

  这次试验,使我成了种田好手,知道什么时候该下种。现在我知道一年可播种两次,收获两次。

  在庄稼成长时,我有一个小小的发现,对我后来大有用处。大约十一月,雨季刚过,天气开始转晴,我去了我的乡间茅舍。我离开那儿已好几个月了,但发现一切如旧。我修筑的双层围墙,不仅完好无损,而且,从附近砍下来的那些树桩都发了芽,并长出了长长的枝条,仿佛是去年被修剪过的柳树一样。我不知道这些是什么树,但看到这些小树都成活了,真是喜出望外。我把它们修剪了一番,尽可能让它们长得一样高。三年后,这些树长得体态优雅,简直令人难以置信。虽然篱笆的直径长达25码,然而这些树很快把篱笆遮住了。这儿真可谓是绿树成荫,整个旱季住在里面十分舒适。

  由此得到启发,我决定在我原来住地的半圆形围墙外,也种一排树。我在离篱笆大约八码的地方,种了两排树,或者也可以说打了两排树桩。树很快长期来。开始,树木遮住了我的篱笆,使我的住所完全隐蔽起来;后来,又成了很好的防御工事。关于这些,我将在后面再叙述。

  现在我知道,在这儿不像欧洲那样,一年分为夏季和冬季,而是分为雨季和旱季。一年之中的时间大致划分如下:二月后半月三月四月前半月多雨,太阳在赤道上,或靠近赤道。

  四月后半月、五月、六月、七月、八月前半月:干旱,太阳在赤道北面。

  八月后半月、九月、十月前半月:多雨,太阳回到赤道上。

  十月后半月、十一月、十二月、一月、二月前半月:干旱,太阳在赤道南面。

  雨季有时长,有时短,主要决定于风向。当然,这不过是我大致的观察罢了。生活经验告诉我,淋雨会生病,我就在雨季到来之前贮备好足够的粮食,这样我就不必冒雨外出觅食。在雨季,我尽可能呆在家里。

  每到雨季,我做些适于在家做的工作。我知道,我生活中还缺少不少东西,只有用劳动耐心去做才能制造出来,呆在家里正好做这些事。特别是,我曾想过许多办法,想编一个箩筐,但我弄来的枝条都太脆,没有用。小时候,我喜欢站在城里藤皮店的门口看工匠们编箩筐或篮子什么的。像大部分孩子一样,我也爱管闲事;我不仅仔细观察,有时还帮上一手,因此学会了打箩筐。现在,这技术可以派上用场了。

  只要有合适的材料,我就可以编出箩筐来。我忽然想到,砍做木桩的那种树的枝条,也许与英国的柳树一样坚韧。于是,我决定拿这种枝条试试看。

  第二天,我跑到了我的那座乡间住宅,在附近砍了些细枝条,结果发现十分合适。于是,第二次我带了一把斧头,准备多砍一些下来。这种树那边很多,不一会儿就砍下了许多枝条。我把它们放在篱笆上晒干,然后带回我海边住宅的洞室里。第二个雨季来临后,我就用它们来编筐子,并尽可能多编一些,或用来装土,或用来装东西。我的筐子编得不太好看,但还能凑合着用。以后,我经常编些筐子,用坏了就再编新的。我还编了不少较深的筐子,又坚实,又实用。后来,我种的谷物收获多了,就不用袋子而用自编的筐子来装。

  花了大量的时间解决了箩筐问题之后,我又想动手解决其他两个问题。首先,我没有装液体的盛具;虽然我有两只桶,但都装满了甘蔗酒。此外,还有几只玻璃瓶,有几只普通大小的,还有几只方形的,用来装了水和烈酒。我没有煮东西的锅子,只有一把大壶,那也是我从大船上取下来的。可是这壶太大,不适于用来烧汤或煮肉。其次,我需要一个烟斗,但一下子无法做出来。不过后来我还是想出办法做了一个。

  在整个夏季,或者说是旱季,我忙于栽第二道木桩和编箩筐。同时,我进行了另一件工作,占去的时间比预料的多得多。

  前面曾经提到过,我一直想周游全岛。我先走到小溪尽头,最后到达我修筑乡间住宅的地方,在那儿有一片开阔地一直延伸到海岛另一头的海边。我决定先走到海岛那头的海岸边。我带上枪,斧头,狗,以及较多的火药子弹;另外还带了两大块干粮和一大包葡萄干。就这样我踏上了旅程。我穿过我那茅舍所在的山谷,向西眺望,看到了大海。这一天,天气晴朗,大海对面的陆地清晰可见。我不知道那是海岛,还是大陆;只见地势很高,从西直向西南偏西延伸,连绵不断;但距我所在的小岛很远,估计约有45海里至60海里。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估计是美洲的一部分吧。据我观察,靠近西班牙领地,也许上面都是野人的天下。要是当时我在那儿上岸,情况肯定比现在更糟。现在,我更愿听从天命,并感到这种安排是尽善尽美的。这样一想,我就感到心平气和了。我不再自寻烦恼,妄想到海对面的陆地上去了。

  另外,我经过了一番思考,得出了如下的结论:如果这片陆地确实是属于西班牙领地的海岸,那迟早会有船只经过;如果没有船只在那边的海岸来往,那儿肯定是位于西班牙领地和巴西之间的蛮荒海岸,上面住着最野蛮的土人。这些土人都是吃人的野人。任何人落入他们的手里,都会给他们吃掉。

  我边想边缓步前进。我感到,我现在所在的小岛这边的环境,比我原来住的那边好多了。这儿草原开阔,绿草如茵,遍地的野花散发出阵阵芳香,且到处是茂密的树林。我看到许多鹦鹉,很想捉一只驯养起来,教它说话。经过一番努力,我用棍子打下了一只小鹦鹉。等它苏醒后,我把它带回了家。

  但过了好多年,我才教会它说话,终于让它亲热地叫我的名字。后来,它曾差点儿把我吓死,不过说起来也十分有趣。

  我对这次旅行感到十分满意。在地势较低的一片地方,我还发现了不少像野兔和狐狸似的动物。这两种动物我以前都未见到过。我打死了几只,但不想吃它们的肉。我没有必要冒险,因为不缺食物,更何况我的食物十分可口,尤其是山羊肉、鸽子和鳖这三种,再加上葡萄干。如果就每个人平均享用的食品数量而言,即使是伦敦利登赫尔菜场,也不能提供更丰盛的筵席。虽然我境况悲惨,但还是应感激上天,因为我不但不缺食物,而且十分丰盛,甚至还有珍馐佳肴。

  在这次旅行中,我一天走不到两英里远。我总是绕来绕去,往复来回,希望能有新的发现。因此,当我走到一个地方准备呆下来过夜时,人已感到十分困倦了。有时我爬到树上去睡;要是睡在地上,四周就插上一道木桩,或把木桩插在两颗树之间。这样,要是有野兽走近的话,就会先把我惊醒。(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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