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女的命运

冷万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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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纪元7月18日讯】 在外人看来,阿球的养女小欣好像一转身的工夫,就长成了亭亭玉立的美少女,犹如夏天里的荷花。

然后这一转身的工夫,对养父阿球来说,却是漫长的苦难的岁月。小欣在垃圾箱里啼哭的时候,正好被拾荒的阿球见到,阿球把嗷嗷待哺的女婴拣了回来。但这次拣回来的东西,不能像破烂一样可换几个小钱来度自己的命。因为这是生命,生命是需要生活费用来维持的。生活费用对没有正常工作的阿球,是一个奢侈品,自己饥一顿饱一顿,好像是习惯了,而已也有些麻木了。但有了这个小生命到来,就要要像父亲一样来抚养和照顾这个小生命,这是上苍让他承担的责任。尽管阿球蜗居的“家”,是又小,又肮脏,而且“家”还要打上引号,但是阿球还是想含辛茹苦把欣欣养大成人。

家之所以打上引号,是因为这个家太不像一个家的样子了,屋里只有 6平方米的面积,两张骡起的木床,算是“家”中的大件。矮矮的天棚上的灯泡,是家中唯一的电器。屋的一角做厨房,一个拣来的马勺,用来做菜,另一个铝锅也是拣来的,是做饭用的,墙上的三脚架铺上小木板,用来放油瓶、酱油瓶等最基本的日用品。对了,还有一个小木凳,一个学校废弃的学生桌子。“家”的概念对小欣来说就是这样子的。

“家”里自从来了小欣之后,并没有像歌里唱的那样,“从此翻了身”,当然对小欣来讲,也没有台湾电影《搭错车》中那个弃儿那样幸运,成了大红大紫的歌星。但她还是被阿球抚养大了。尽管她在学习方面是出类拔萃的,但“家”的经济状况不再允许她继续成为教育领域的摇钱树上的叶子。小欣要自立,要让父亲减轻家中的负担。欣欣含着眼泪叫声“爹”,并说:“不再喜欢读书,我要挣钱。过去的铁梅能挑800斤,我就得挑上1600斤。”阿球当然希望女儿成凤,但希望是希望,穷得叮当做响的“家”,连鸡爪子都不如的“家”,确实再无法让学校榨出油了,对没有油的家庭来说,孩子上学就跟上天摘星星一样难。

岁月如刀,刀刀催人老。阿球已经老成不像样子,过去像球一样的体形,现在却像漏气的球,坑坑瘪瘪的。这天如履薄冰的阿球,路过小欣那个封闭的打工场所,实际也不是路过,是特意来的。但每次为不影响小欣的发展,只好忍痛路过,不去找小欣。阿球以前看到一个乞丐在这里路过的时候,被保安推了一个跟头,再也没有起来。后来有人说,乞丐有心脏病,好在是乞丐,场所的生意照旧像高高挂起的大红灯笼一样,红红火火的。

在阿球要逃遁的时候,他周围瞬间聚满了人,很快人山人海。他不知道这次又“犯”了什么“法”,以前在外省喧闹的城市里经常出现这些的事情,还没有等他醒过腔时,身体就被塞进了封闭的车内,然后扔进堆满人群的小屋里,结果有时几天后被放出来,有时给送回家乡。

围观的人不停的喊:“快看,快看呀。”目光和手指不是指向阿球,而是指向天空。老眼昏花的阿球顺着指点天空的手指,向上望去,十足的正午阳光,让他一片模糊。但他最终还是看清了,是一个人站在五层楼的窗台上,比比画画的。围观的人不再说“快看”了的话了,而是不停的鼓励五楼窗台上的人,“快跳呀,快跳呀。”“是英雄,是好汉就快跳啊。”说这话的人很多,而且都很兴奋,简直就像喝了开心酒一样。

消防车来了,气垫铺好了,云梯搭好了。五层窗台上的人在楼下围观人不停的鼓舞下,飞身跳了下来。员警来了,把跳到气垫上的人带走了。第二天,城市早报刊登一条新闻,标题是《要薪玩跳楼秀被行政拘留7天》。

围观人看到跳楼的人落到气垫上很是扫兴,高兴而来,败兴而去。“爸爸,你怎么来了?”是小欣在背后拽了一把。“我是路过,”转过身的阿球看到小欣的眼睛是红红的,而且好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似的,都说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可小欣却相反,好像一夜之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似的,像丑小鸭。“欣欣你怎么了?”“没有什么,爸爸,我要和你回家。”小欣的话音未落,一个凶巴巴的声音就砸了过来,“谁让你出来的?”音到手到,一个大汉一把薅住小欣就走,欣欣像小鸡似的。“我要和我爸爸回家, 别薅我。”“这是你家呀,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还有王法没有。”阿球惊呆了,光天化日之后,怎么跟日本鬼子进村似的。等阿球醒过来的时候,小欣不见了踪影。

“你别不识趣,快走吧。”旁边过来一个人劝他。“那是我女儿啊!”“你也不打听一下,这是谁开的,你就认倒楣吧。”“这,这说的是什么话?”那人不理他,走了。阿球每天都去小欣打工的地方转悠,但每次都失望的离去。

半个月后的一个深夜,蜗居的门被打开,因看不到女儿而得病的阿球,这回看到了小欣。小欣一进门就跪到了父亲的身旁,失声痛哭,“爸爸,爸爸,我对不起你!”“欣欣,”阿球撑起衰弱的身体,滚到地上,拉着女儿的手,有气无力的问:“欣欣,怎么了,谁欺负你了。”“爸爸,我没有脸见人了。”“到底是怎么回事。”“爸爸,我干活的地方,不是人待的地方。刚开始的时候,那里人对我不错,每天没有多少活,一个星期还给开400 元钱,谁之一个月之后,老板请很多像我们这些打工的人吃饭。吃晚饭,老板请我们喝酒,我们几乎都不会喝酒,但老板平时对我们那样好,我们也就不好意思不喝。喝完我就去睡觉了。谁知道,醒来的时候,还有一个人和我睡在一起。我骂他是流氓,他就很很的打我,还骂我是婊子。我说去告他,他说,拿这个去告他,说完,他把电视打开,我一看电视,就昏了过去,他把那样的事情都录像了。他说用不用替我去告他,还说,想不想让更多的人看啊。”小欣说到这里,已经再也无法说下去了,剩了的只是啜泣。“欣欣,不要怕,不会让你白受气的,我们去告他。”阿球说完这话时,身上好像充了一些气。“爸爸。没有用的,老板的爸爸就是员警的头子。”阿球这时才明白,上次有人劝他别不识趣的原因,刚刚身上充的那点气又漏了。

“爸爸,这是阿北,就是上次你看到跳楼的那个年轻人。”阿球这时才注意到在门口还站着一个非常瘦弱的年轻人。“孩子,年纪青青的不能干傻事呀!”年轻人没有说话。“爸爸,不是他的错。我在那里,他非常照顾我,在我没有出事之前,有谁欺负我,他都帮我,所以老板挺恨他的,就把他开除了,但又不给工资,他一气之下,用死来讨工资。工资没有讨到,还让员警押了7 天,说他扰乱公共秩序。”阿球呆呆的看这阿北,他不明白,讨工资怎么能跟让员警抓起来的事情能联系到一起呢,就是抓,也应该抓不给工资的老板啊。阿球晃晃了几下头,还是没有搞明白。

这时外边警笛大响,阿球有些慌了,以为是员警带人来抓逃出淫窟的欣欣呢,往屋里四处看,希望有一个地方能把欣欣藏起来,6 平方米的蜗居与瓮也没有什么区别,这样的地方能藏人吗。

“爸爸,”欣欣走了过来,而且很镇静的样子,“爸爸,不要怕,我们真的是没有什么好怕的了。”阿球好像没有听明白欣欣的话。

“叭”一声枪响划破沉闷的夜空,站在门口的阿北向着夜空放了一枪。“他怎么会有枪呢。”“爸爸,他今天回来向老板继续讨要工资,不但没有给,反而还骂他。他就把老板杀了,然后把老板抽屉里的枪拿走了。本来我们来看爸爸一眼,然后去外地。现在走不了。”18岁的欣欣很平静的叙述事情的经过。

“放下武器,抵抗只有死路一条。”外面喊声阵阵。站在门口的阿北镇静异常,根本不应该是20岁左右的孩子的反应,他抿了一嘴,走进屋里,拥抱了一下欣欣,没有说话,转过身来,头也不回的朝着门外走去。

欣欣大喊着:“等等我,别丢下我。”说完向门外追去,阿球被眼前的一幕搞的不知所措,完全处于呆若木鸡的状态之中。直到又一声枪响惊醒了他。

阿球走到门外的时候,欣欣抱住倒在地上的阿北。阿球不知道这一枪是谁开的。欣欣抱住阿北想站起来,虽然阿北已经是很瘦了,但欣欣还是没有抱起阿北站起来。欣欣望这她曾经叫过的员警叔叔,正在一步步平稳的向她走来。欣欣转过头望着向他走过来的爸爸。在阿球望见欣欣眼中在月光中闪烁的晶莹的泪花的同时,他听到了欣欣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爸爸!”以此同时阿球又听到了一声枪响。

阿球昏花的老眼看到欣欣的头慢慢的垂到向阿北的胸前……

2005年7月7日于吉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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