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纪(304)

中集-第十章:“文革”尾声
孔令平
font print 人气: 4
【字号】    
   标签: tags: , ,

第五节:变态刽子手林扯高最后下埸(2)

(二)“上马”和“下马”

林扯高不甘示弱,一边从徐老大的手上挣脱出来,一面继续吼道:“毛主席他老人家最近指示我们,右倾机会主义份子,又叫反革命修正主义者,他们和我们革命群众的根本分水岭,便是对待革命群众的革命态度。在社会主义建设中,是干还是不干,是上马还是下马,路线斗争搞了那么多年,天天在教育你们,为什么你们老是听不进去,死心踏地的站在反动的立场上,反对我们革命派在社会主义建设事业上上马?看来继续把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是多么必要”。林扯高吼叫着,不断捏紧拳头,在徐老大面前晃。

站在一边的何庆云,看着围在周围的几十号囚奴,十分难堪,呆若木鸡。何庆云这种表情,显然助长了林扯高的气焰,他继续用教训的口气喝道:“上马,还是下马,是当前革命派与反革命修正主义者的根本分水领,你们自己不干,还硬把我们拉下马,我们是绝对不会屈服的”。

这一段当时毛泽东的口头禅,不管帽子合适不合适,就像魔咒一样,套在对方的脖子上,使对方瞠目结舌,败下阵来。

徐老大没趣的悄然离开了,何庆云面被对方的帽子扣过来,也心虚起来。

在那个年代,辞令越左越吃香,不管“左”得是否合理,也不管“左”得如何可笑,尽管何庆云知道林扯高不过想过一番驾驶瘾,哪里谈得上什么“革命”、“上马”?但他尴尬的站在那里,任由这个狂徒重新启动拖拉机,得意洋洋的把拖拉机开动起来。

郭贤看到自己搬来的救兵也没能制止住‘徒弟’,只好站在那里,看着林扯高驾驶着突突冒着浓烟拖拉机,在大田里挣扎前进。

目睹这场闹剧,我心想,平时对犯人一凶二恶的徐世奎和何庆云,原来也是一副贱骨头,林扯高用毛泽东这条鞭子一抽打在他们身上,就像抽打在一个温顺的牲畜身上一样,立刻使他们老实起来,不觉感到好笑。

正遐想间,突然看到林扯高驾驶的拖拉机在尽头转弯时,拖在后面的铧口深深的扎进了田坎中,拖拉机连连冒出黑烟,发出剌耳的吼叫,把田坎啃出了一个缺口,拖拉机被巨大的阻力拦住,在两块田坎中间熄了火。

这出洋相,立即点燃了何庆云已被泼熄的怒火,他觉得这个家伙的“革命”咒语,等于当着众多犯人的面,重重煽了他一记耳光。使何庆云怒气发作,一个箭步,蹿到熄了火的拖拉机面前,冲着束手无策的林扯高怒声喝斥道:“你给老子滚下来,再这么胡闹下去,老子就对你不客气了!”

说着,便伸手拽住林扯高的衣领,一把将林扯高从驾驶坐位上拽了下来,两个人立刻扭成一团!

几十个种麦子的囚奴,闻声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这是在六队十多年来,第一次看到两个管教在田里进行精彩的相朴表演。

格斗表明,看似统一的队部,早已是貌合神离,现在终于连表面那块遮羞布也撕掉,将争强斗狠的真面目暴露在囚奴们的面前。

围观者抱着看戏的心情,唯恐有一方败下阵来,中断了这场好戏。

这么多年来,我们都对这两个作威作福的家伙敢怒不敢言,不管谁被打伤谁,都替自己出了心头的恶气。

本想离开现场的徐世奎,这时也停下脚步,看到两人扭成一团,并不置可否乐得看热闹,他虽对林扯高十分厌恶,但对何庆云也没什么好感,两个狱吏发生火并,徐世奎站在哪一方都不妥当。狱吏间相互谈不上友谊和信任,也不会有拔刀相助那点江湖义气。

站在高处的老管,更是抱着袖手旁观看热闹的心态,前些年武斗高潮中,他们听从军管会指划与狱吏疯狂厮杀,互有伤亡,仇恨还留在他们的心里。

两个人在泥地里滚成一团,使出平生气力,都想把对方压倒在身下,狠揍对方一顿。从年龄上看,林扯高占着年轻的优势,但从力量上看,二人不分上下,两个人在泥土中翻滚着,谁也没有占着绝对优势。

正在酣战得难解难分的时候,荣老头看到这边人声喧哗,便从田次上柱着拐仗走了过来,等到他到人群中,看清是林扯高与何庆云正打得难解难分,便挤进人群中,喝住了两个满身是泥的人,眨着他的独眼,冲两人喊道:“你们都给我停下,到场部去解决”。

两个没有分出胜负的斗鸡,松开了对方,拍打着满身泥土,抚摸着各自的皮肉伤,一前一后的到场部评理去了,荣老头边走边嘀咕:“真不像话,在犯人面前大打出手,影响都不顾了”。

奇怪的是,第二天,林扯高依然出现在郭贤开来的拖拉机上,林扯高格外得意,何庆云好像泄了气的皮球,连理都不想理他。

今天的任务是翻耕山梁上大面积红土地,所以改用了宽犁铧,拖拉机也由输式拖拉机换成大马力的东方红履带拖拉机。

翻犁到中午,郭贤检查了一下油箱,发现柴油已所剩不多。

午饭过程中,郭贤还没放下碗,这位刚学会发动、踩油门基本操作的“新学徒”,迫不及待的甩开郭贤,独自爬上拖拉机,开往油库加油去了。

等到郭贤闻声从食堂赶出来,拖拉机已经开出几十米远了,郭贤连忙跑进队部办公室去报告徐世奎。(待续)

如果您有新闻线索或资料给大纪元,请进入安全投稿爆料平台。
related article
  • 正当樊有才向何庆云报告刘顺森失踪时,严管一组的冯俊伯也气急败坏的跑来报告说,他们组跑了孟平和杨汉群,说刘顺森大概是在大家都熟睡时逃走的。
  • 现在何庆云对“火炬”有了新的认识,虽然他与林扯高有不可调和的矛盾,但不得不承认,利用奴才监视“火炬”的方法是正确的。他放弃了对火炬份子采用说服教育的“陈腐”做法。
  • 我惊得差一点喊出声来,原来三人正是我们日夜悬念的刘顺森、孟平、杨汉群。他们出现时,刘顺森走在最前面,上身穿着黑色的灯芯绒上衣,手上戴着手铐,苍白的脸上留着一路的风尘,但并没有丧气,仿佛在思考着自己的失误。
  • 皮天明随身携带的破烂行李上,插着一把断了一截龙头褪色的旧二胡。一身装束,很像一个走江湖的落魄艺人,脚上穿着一双旧皮鞋,前面已经裂开了口,从裂口中露出脚的大姆指。
  • 我作为“反右”的牺牲品,而皮天明则是‘文革’牺牲品。虽然年龄相差整整十六岁,但仍有共同之处,黑暗的社会,使我们走到了一起。经过练教二胡,我们的心距离越来越贴近了。
  • 对于樊友才的步步相逼,皮天明开始都默默地忍受下来,他来六队时,最瞧不起这条癞皮狗。铺位调整后,他从来没有同他说过一句话,他认为同樊友才讲话,会污染自己的嘴巴。
  • 皮天明在六队找到了同他心心相印的兄弟,他对刘顺森的出逃抱着极大的期望,现在他的兄长被抓回来了,等待刘顺森的凶多吉少,偏偏像樊友才这样的人,还想踩在他的身上立功求赦。
  • 皮天明因为大量出血和过分的剌激,昏迷了过去。他侧歪著身子,倒在自己盘腿唱歌的地方。太阳照着皮天明,好像在他的身后布着一圈金光闪闪的光环!
  • 三个月前,他盘腿危坐在院坝中间,血流满面,引亢高歌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响在我的耳中!“永别了,二十年后再见!”这摧人泪下的告别,使我无法入眠。
  • 自从张锡锟被害后,林扯高莫名其妙地感到紧张,他开始恶梦连连,并常常从恶梦中惊醒,醒来总是大汗淋漓,惊悸异常,却又说不清梦中的究竟。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