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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有一个藏族女孩叫阿塔(43)

作者:张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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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九

一晃半年多,我在北京过着隐姓埋名的生活,成天泡在潘家园、琉璃厂和报国寺等古玩市场上,也是各类拍卖会的常客。我竭力想忘记阿塔,我以为我已经忘了,直到有一天看见报纸上的消息:藏族女歌手央金卓玛来京演唱。我是这个著名女中音的粉丝,立刻买了张票去听。

入场稍微迟了点,央金卓玛的歌声已经在剧院演出大厅上空回荡。正走向座位的我突然像被闪电击中了,整个身体凝固般停留在黑暗的过道上。那旋律,那歌词,声声入耳:

紧得夹脚的靴子,
即使缎子做的也不穿;
心里不喜爱的人,
哪怕是王子也不嫁。

如果有你一样的马儿,
没有金鞍也不难过;
如果有你一样的情人,
没有家业也很快活。

我急转身,跌跌撞撞冲出大厅。

在一处僻静的角落,我靠着墙,一只手放额头上,遮住脸。泪水哗哗,不管如何也止不住了。我需要好好地、狠狠地哭一场。

哦,阿塔,你在哪里?我想你了!

不知过了多久,模模糊糊中,我感觉有人站在我面前,脑袋快贴到我脸上。我努力睁大泪眼,惊了:

“是你?”我直起身来。对方往后退了一步,同样吃惊地喊:

“是你!”

我激动地说:“想不到啊!在这儿碰到你,徒洛!”

“你进来时我就注意到了,只是不敢确认。”徒洛也是一脸兴奋,目光里透着真诚的关心。

“你忽然又离开了,我怕因此错过,就跟了出来。你都好吗?”

我的嗓子眼又在发堵,说不出话。脑海里闪过的画面,竟是我与徒洛在送仙桥古玩城品茶聊天、把玩铜佛的场面,那时何等闲适雅意。如今人事已非,不胜唏嘘。

这时就听徒洛又问:“刚从牢里出来?”

我不解地看着他,只听他继续说:“自从你被抓进去,我们到处打听你的消息,都以为你被判了重刑。”徒洛显得悲喜交加。

“出来了就好,就好啊!”

“你跟阿塔还有联系吗?”我急声问:“她还好吗?”

“该怎么对你说呢?”徒洛的声音越来越低,突然变得吞吞吐吐:“阿塔她,她已经神智不清,完全疯了……”

“你说什么?”好像有个霹雳在头顶上炸开,我歇斯底里地喊着:“你说什么!”

“还是先不谈这些,”徒洛把话题一转:“说说你在牢里的情况吧!吃了不少苦头?”

“我没有坐牢,”我脱口而出:“实际上第二天他们就放了我,我直接去了北京。”

徒洛的表情从悲伤迅速转变为吃惊。

“你没坐牢?直接就离开成都了?”他的目光燃烧着能把我烧成灰烬的火焰。

“阿塔和阿妈在长途汽车站苦苦等你,在候车室的地上坐了一天一夜,你说好了要去接,为何不去?你这个该死的家伙,你害怕阿塔连累你,对不对?所以你抛弃了她!”

“谁说我抛弃了?”我有气无力地分辩:“只是,只是……”

一时,我拿不定主意,说出我的遭遇吧,又想起国安老友的警告。正犹豫不决,脸上已经挨了一拳。我没来得及反应,徒洛又挥拳打来,我站立不住,跌倒在地。

徒洛边打边喊:“你为什么要这样对阿塔?为什么!”

剧院的保安闻声赶来,我冲他摆摆手,表示没事。保安走后,我吃力地爬起身来,半边脸火烧火燎地疼,用手摸了一把,湿乎乎的,血在流,嘴唇、牙床破了。我定住神,缓慢讲述了我遭受的折磨和内心的恐惧。

我伤心地说:“你骂我懦夫、孬种也好,胆小鬼、软骨头也好,但有一点我必须告诉你,我爱阿塔,从来没变过。”

徒洛攥紧的拳头松开了,垂下来,满眼的痛苦、绝望。

“为什么你出来后就不能吭一声,哪怕只给她打一个电话或者发一个短讯?一切悲剧就不会发生了。”

徒洛抹起眼泪来,呜呜咽咽地说:“可怜的阿塔,是你害了她,害了她……”

“阿塔到底出了什么事?”我发狂般猛抓住徒洛两个肩头,使劲儿地摇撼。

七十

“阿塔找你,找得好苦。”徒洛用这句话开头,讲起他所了解到的一切。

这时我俩已坐进剧院附近的咖啡馆里,双方都冷静下来,各自端着一杯滚烫的奶茶。窗外飘起了小雨,来往的车流穿过夜幕,车灯明明暗暗,像一双双捉摸不定的眼睛。

临时在朋友家安顿好阿妈,阿塔开始四处奔波。打我的手机和家里、公司的电话,不是关机就是空响。去我的住处、公司,门卫的回答都是三个字:“不知道。”这期间身在广州的徒洛跟她通过一次话,自始至终阿塔都在哭,说她有种不祥的感觉,就像嘎登一样,我已经被国安秘密抓捕。徒洛要她别胡思乱想,再多找几个人问问。

阿塔去了香香茶楼。香香冷眉冷眼,听说我突然失踪,也不见关心,反倒有几分幸灾乐祸,气得阿塔扭头就走。我的那几个牌友成了最后的希望。阿塔还能记住赵悟的古董店位置,人正好在,赶紧问问吧!没等开口,赵悟先向她打听起我的消息来。失望之余,阿塔要了另外两人的手机号,匆忙离开。好不容易找到了王耳,更加失望,他没耐心听阿塔把话说完,就嘻皮笑脸回了一句:“你的张哥会不会跟其他女人跑掉了?”

再给李斯打电话,却是电话录音。阿塔留下自己的姓名、手机号,然后走进路边一家小餐馆。大半天了,一直饿着肚子,她要了一碗肉丝面,刚吃上几口,李斯的短讯到了,要她去“近慈寺”,说那里有个露天茶社,他边喝茶边等她。

暮色中,阿塔赶到近慈寺,露天茶社已经打烊。孤零零,只有李斯坐在一张空桌旁。

“我知道你为什么找我。”阿塔刚一坐下,李斯就开门见山说:“你要有心理准备,消息不大好。”他神色凄惶,阿塔意识到自己最初的感觉是对的。

李斯说他也在到处找我。去我公司时,碰见了那个曾想救我的保安。因为是熟人,保安把他拉到一边,悄声叙述了夜里发生的事。最后警告李斯:“不要再找了,也别把这事传出去,以免引火焚身。”

阿塔听着、听着就晕了过去。醒来后,她又哭了一阵。

李斯最后解释了他为什么要阿塔来近慈寺,他已经跟僧人说好,做一场法事,为我祈福消灾保平安。

做完法事离开近慈寺,李斯要送阿塔。阿塔谢绝了,说她想独自一人走走,有些事需要静下心来,想想清楚。李斯劝她先带阿妈回家乡去,一旦有我的消息,立刻通知她。阿塔仿佛没听见似的走开了。李斯担心她头脑发热、感情用事,会惹出麻烦,就跟在后面继续劝:“你待在成都也做不了什么,还是回去吧!”阿塔不理他,越走越快,李斯仍然紧紧跟着。

阿塔停住脚,焦躁地说:“是我连累了张哥,他是因为帮助我而被抓的,我能不管、不问吗?我能不去救张哥吗?”

李斯大为惊讶地问:“你怎么可能救得了他?”

阿塔突然发起火来:“你不要管我的事!”李斯只得停步,任她远去。

一心要救我出魔掌的阿塔,正面向深渊走去。随后将会发生什么,已没有任何悬念。徒洛说的没错,我的一个电话或一个短讯,就能避免这场悲剧。我无法原谅我的怯懦,我呼天抢地,悔之不及!

(待续)@#

──节录自《有一个藏族女孩叫阿塔》/自由文化出版社

责任编辑:马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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