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文中时空不对应于任何现实世界与真实时空。文中涉及的人、事、物不应当和现实世界产生任何对应联系。】
第一章 泉山净地(1)
末世一年
林家村。
夕阳西下,老树昏鸦,小桥流水,炊烟人家,教人不由得思忆往昔。吴致放下苞米,仰望天边,云霞如火,抹抹额上汗珠,叹了口气:“时间如梭,转眼已经一年了啊。”
蔷羽继续拨着苞米,道:“是啊。这一年来,走的走,出家的出家,眼下林家村只剩下吾等六人。”
吴致憨笑一声,道:“吾等自深阙逃出,到得此地,隐姓埋名,本想重建琼林。”叹了口气,续道:“可惜,无有太师祖高才。”
蔷羽叹道:“太师祖已臻神通,吾等望尘莫及。然则,最令人惋惜,却是四部弟子连所学之艺,也不能再现如琼林中一般。”
“是啊。”吴致道,“画部弟子画物再不得生,棋部弟子亦不及从前智慧。”
蔷羽道:“就连吾,也再参透不出文字内涵;倒是你,还记得琴部心法曲谱。”
吴致苦笑一声,道:“可惜,又怎及师兄们之内力,能可抗衡祸王?”念及过往,吴致眼圈泛红。蔷羽抽噎一声,换了另支苞米,道:“斐音出家做了尼姑,画部冯亭、书部严奉去了齐鲁之地,口中念叨要传承琼林绝艺,也不知现下如何。”
“呵,他二人倒是勇敢,不怕城中烟火之气,吾等不及也。”吴致道。
“他二人去也便罢,如何将泽林也拐了去,小小年纪,学坏怎办。”蔷羽语带哭腔。
吴致道:“你就是爱操心。”说罢,仰头看天,眉心紧皱:“天色已晚,肖彰与苏伊,怎地还不回来。”
蔷羽拾起地上玉米粒,道:“不过又是去沈严那里了罢。若说这沈严也是有趣,当了祖上玉佩,换得几亩良田,衣食无忧。整日与那吴凡对弈,倒还似在琼林一般。”
“你闲暇之时,不也开设学堂,教村里子弟习字念书。”吴致道:“吾等大难不死,逃出升天……无论如何,琼林技艺德行,总该后继有人。”
“那倒也是。”蔷羽点了点头,收起一篮玉米粒,倒入石磨,准备磨面。
吴致于门口张望,浅月登梢,夜幕降临,村路尽头,两个年轻孩子向此奔来。吴致回至院中,笑道:“果真是饿极了才知晓回家,真是淘气。”
蔷羽玩笑道:“一会儿子不给饭吃。”吴致帮忙提水。
蔷羽见人进门,道:“你两个,还知道回来!整日里也不干活,叫吾与吴……”话未说完,却被肖彰打断。只见其灰头土脸,满头大汗,道:“不、不好了……沈、沈大哥出事了……”
吴致眉心一凛,拍其肩膀,道:“发生何事?慢慢说。”蔷羽见状,连忙倒了两杯水。
苏伊一抹脸,竟然哭将出来:“吾、吾看见,村里人打人,沈大哥、还有吴凡,都被打死了。”
“什么?”蔷羽手心一颤,茶壶重重落下:“在何处?速带吾等去。”四人奔至其前,只见地上两具横尸,血肉模糊,怵目惊心。蔷羽险些晕倒,勉力定睛,杀人凶手正是村里几个地痞无赖,日前遭沈严教训,不想今日联合起来,光天化日之下,竟将沈严并吴凡二人活活打死。
“啊!你们……”吴致气得心下发抖,紧紧握拳,却被蔷羽拦住:“杀人偿命,谁人干的,咱们对簿公堂。”
为首一人狞笑道:“公堂已早让俺们砸了,县老爷吊死了,您也上阴间找他吧。”身后一人上前,对着沈严尸体,狠狠踹了两脚,道:“此人是平日里作威作福,倚仗自己有几亩田地,欺压俺们穷苦百姓。”说话间,扔下一人在地:“王三儿,你是沈家的佃户吧,你说他怎地欺负你的!”
那王三儿显是吓得怕了,哆哆嗦嗦,支支吾吾:“没、没……”
“尔等休得胡说。”肖彰道,“沈大哥脾气最好,秋日收了粮食,每每多发给佃户长工。”低首看向王三儿:“再敢胡说八道,到了阴曹地府,拔掉尔的舌头!”那王三儿吓得怕了,跪地求饶。
为首地痞皱着眉头,道:“王三儿,你休要害怕。今日,咱哥们几个给你做主。”说话间,掂掂手中斧头,道:“俺这一斧头下去,他那嘴还能比县老爷的脑瓜硬!”
“就是!他怎地欺负你,快说快说!”另一无赖叉腰提着镰刀喝道。
“胡说吧,良心过不去,又怕阎王爷拔舌头;说实话吧,又怕过不了这几位地痞爷爷的关,连县太爷都……”王三儿心思两难,竟吓得晕了过去。
忽地,身后一个地痞,不过十五六岁,指着蔷羽道:“吾认得她……”
“怎地?”为首地痞双手叉腰,斜睨道。
那地痞道:“她……在村里捉住俺们写大字,还说俺斗大个字,不识几个,日后叫人笑话。”
“哈!”为首地痞狂笑几声,道:“什么破字,让俺学俺也不学!祸王说了,俺们这样的才最光荣!”忽地话锋一转,眼神阴鸷,道:“你们把俺们孩子也教会当奴隶,好给那沈老爷、王老爷擦鞋,我呸!”指着蔷羽等人,对身后地痞道:“他们也是压迫咱的人,咱们要反抗!”话音一落,一众地痞流氓抄着斧头、镰刀、钉耙,双眼充血,向着蔷羽等人而去。
“这帮人疯了,咱们快走!”吴致道,护着蔷羽、肖彰、苏伊等人,先行至村外山上,暂且避难。
“吴大哥,你去哪儿?”肖彰道。
吴致抹了下额头,道:“沈严、吴凡惨死,不能让他们暴尸荒野。”
蔷羽道:“这村里是待不下去了,吴致,你去家中收拾些财物,咱们去城里,投奔严奉、冯亭他们罢。”
“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吴致道,“你们在此藏好,休教人发现。”
“吴大哥放心。”肖彰道。
半个时辰,吴致去而复返。蔷羽哽咽道:“人死为大,可是……收埋好了……”
吴致道:“依山傍水,只是不敢起碑。”
“唉……”蔷羽叹了口气,抹抹眼睛,抬眼见其孑然一身,奇道:“尔收拾的东西呢?”
吴致饮了口山泉,喘了几口粗气,方道:“别提了。那伙地痞赶走吾等之后,便冲入家中,抢劫一空,最后还放火烧净。”
“啊?”蔷羽眼中含泪,道:“缘何如此狠毒?吾等又未作甚坏事,也未得罪村人……”
吴致道:“吾方才躲在村口树上,听得他们说话。不知哪里来的几个外人,皆身穿赤衣,对着方才那几个地痞训话。”
“说什么?”苏伊皱眉道。
吴致道:“其人说他们如此穷困,皆因地主乡绅之故。想来他们从不劳动,却赚得盆满钵满,正是剥削尔等血汗。还说要建立什么美好新世界,到时候人人有肉吃,顿顿有酒喝。”
蔷羽哑然失笑,道:“那些个地痞流氓,平日里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怎地不受穷困?再者,那老爷乡绅,哪个不是祖上遗产、亦或自己辛劳?这几个地痞,没见得人家辛苦,倒见不得人家享福。”
“诶……”吴致道,“你这话吾等听了有理,可到地痞那里,却是没道理。”
“为何?”肖彰不解。
吴致道:“想来那地痞缘何做得地痞,还不是因你蔷羽姐姐所言,好逸恶劳。眼下有一机会,令其能可大言不惭、登堂入室,抢夺别人财产且不受惩罚,一夜暴富,哪个地痞不干?歪理也变成道理。”
“如此怎生是好?”蔷羽皱着眉头,道:“村里岂不遭殃?”
“苏伊,你怎么了?”肖彰喝道,苏伊战战兢兢,道:“数月前,他们也拉吾入伙,可吾看着害怕就没去……”
“数月前?”蔷羽道,“如此说来,他们显然筹谋已久,苏伊,你可知这几个赤衣人,从何处来?目的为何?”
苏伊抹抹眼睛,道:“他们秘密集会,吾只去过一次,里面人都和吾等差不多大。那赤衣人说,打碎一切压迫,让吾等奋起反抗。最后,还让吾等拜祸王之像……”
“祸王?”蔷羽惊声道,吴致眉心一凛,道:“日前严奉回信,曾言祸王已经登基……然则现下又派人行此勾当,想来天下并不安稳。”
肖彰道:“祸王害死琼林这么多人,有一日吾定要报仇。”
“诶。”蔷羽拉住肖彰,道:“小不忍则乱大谋。掌门与各位师父……唉,吾等休要冲动,当作长远之计。”
吴致道:“事不宜迟,吾等先离开此地再说。”
四人夜行数里,料得离村甚远,不至追上,适才休息片刻。身疲心累,蔷羽靠树小寐一个时辰,睁眼天明,苏伊烤着一只野兔。
“你吴大哥呢?”蔷羽道。
苏伊看了看熟睡肖彰,道:“吴大哥去村里,找那帮地痞算账去了。”
“啊?”蔷羽低声惊呼,心思一转,道:“做得对。那伙人受祸王指使,杀人放火,早该惩治。”
苏伊转转野兔,低声道:“蔷羽姐姐,吴大哥不叫说,所以别说吾……”
“嗯,知道了,他是怕吾等担心。”蔷羽接过野兔,道:“你也休息一下吧。”
“嗯。”苏伊打了个哈欠,倒头便睡。
日出之时,吴致提了干粮回来,四人复又启程。(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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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杨丽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