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千人塚边

文/约瑟夫‧马克维 中译/夏祷
【字号】    
   标签: tags: ,

请想像成千,成千的尸体,全都穿着波兰军服!成堆的,一层又一层的人的身体堆叠在彼此身上。在那可怖的时刻,我想到了一个粗暴的比较:一大箱沙丁鱼。他们如沙丁鱼一样层层相叠,头脚紧压在一块,被挤平在腐液中。

我们摘下帽子一动不动站立,松树上有鸟在鸣唱。雨停了,蒙受祝福的风把熏人的气味吹到坟塚的另一端。就连太阳也出来了一会。这是一个我永远不会忘记的时刻,因为太阳的光束射下来,打上了一个人半张开的嘴里的一颗金牙。在这样的时刻,生命本身似乎是嘲讽的。在塚中交错的手臂、腿、扭曲的脸,黏在一处的头发,军官的皮靴、如尸体一般的军服、腰带的上面,是春天。

当我们想到这些躺着的姿势:扭转的膝盖,朝后扭转的头,每一个都是来自最大的受苦、绝望、恐惧、痛苦的最终反射……

那一天,当我离开卡庭时,又有一些尸体被挖出来。它们和其他遗体不同,不是从脑后,却是在两肩中央从背后被射击,并几乎被刺刀刺穿,且在多处被刺了许多次。

在我抵达卡庭前几天,有一个叫人震惊的发现出土,我只能透过紧咬的牙齿吐出它:一个塚里埋着层层的军官。他们被活着俯身放在刚刚被杀的一层尸体上,或是在那些还在濒死前的一阵阵抽搐中扭动的人身上。他们就那样躺着,从背后被射杀。◇
 

选自1943年6月3日《每日信使》(Daily Messenger)。编按:1943年,波兰作家、报人约瑟夫‧马克维(Jozef Mackiewicz)在波兰流亡政府的同意下,协助参与千人塚的首度挖掘。5月,他和一群德国人派来的波兰工人、三个来自中立及被占领国的记者一起来到了卡庭大屠杀现场。马克维的《卡庭森林的谋杀》被译入英、德、义、西班牙等多国语言,但直到1989年,这本书在他的祖国波兰一直被禁。(沈汉娜提供)

(http://www.dajiyuan.com)

如果您有新闻线索或资料给大纪元,请进入安全投稿爆料平台。
related article
  • 卡庭森林中的千人塚和谎言陪伴波兰人渡过了整个共产时代。我们等待真相昭白,等待从心上移去枷锁的时间同样长久。什么时候我们才能打破如影随形的谎言?那些我们对自己也对他人说的,逐渐成为生活中的盐的谎言?
  • 在我们的一生中,有些日子和事件会一直留在记忆中,直到我们死去。时间不能把它们从记忆中抹除,它们不会消失在群集的失败或是堆叠的经验中。我们会记得它们,而那“事情是否必须如此”的徒然思考将如恶梦一般追猎我们。
  • “人们说我们这一代既不能真正悲伤,也不能真正快乐。”帕维尔‧斯卫特立考斯基(Pawel Swietlikowski),我的舅公,我祖母兄弟的这句话反映了落在他和他的同侪肩上的灾难是多么深重。
  • 高智晟承传了母亲的善良、勤劳和坚忍。他做律师,常常是免费为最底层穷人打官司。他走在灯火辉煌的大街上,心想着那些还在苦难中挣扎的人们,所以他告诉妻子,“我觉得我跟这个社会是隔开的,我融入不到这个社会当中。因为我挣的钱越多,我的当事人的苦难越多。”
  • 爸,书终于要出版了,我花了好多时间重新认识您,拼凑您,书写与刻划您,您又重新活过来了,活在我们的心里,活在台湾的历史与未来里…
  • 话说唐宪宗皇帝元和十三年,裴度领兵削平了淮西反贼吴元济,还朝拜为首相,进爵晋国公。又有两处积久负固的藩镇,都惧怕裴度威名,上表献地赎罪:恒冀节度使王承宗愿献德、隶二州;淄青节度使李师道愿献沂、密、海三州。
  • 惠琴最不想去的就是那个地方──鬼仔山。 但她不得不去。 半年的台风带来了不少山上的断木,那一阵子总有人争先恐后到海坪上搬回湿漉漉的漂流木。惠琴也跟去了。
  • 最大的孙女出生那年,也就是民国七十七年。马岗渔港新建东、西防波堤109公尺,码头170公尺,为第二期的建设;自此,扩建工程完成。渔港有了新的面貌,可阿利的女儿们一一出嫁,身边除了渔船,似乎越来越安静了。
  • 马岗,有台湾极东渔村的美名,迎接着台湾本岛每日清晨的第一道曙光,但在历史的地图上,它仿佛被遗忘在时空里,与世隔绝,悄然无声地消失在浪潮的喧嚣声中…
  • 远方未必就是前方,如果已经大幅偏离预计航向,那就继续渡下去,通往某处亦未可知。操场逆时针绕向前,最后一公里,绕进地心。远方如果是原地纵向,如果是,内向的前进。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