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纪(189)

中集-第六章:文化“大革命”
孔令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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笫三节:文化的浩劫——人权的厄运(6)

(三)第三次绝食斗争(3)

当时有一句出名的咒语“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么?”刘少奇算老几?他不过是披在毛身上穿厌了的旧衣服!在毛泽东字典里“国家主席”不过是一个随时可以废去的傀儡。

不过,被他唆使的五一造反兵团的头们,这种被人愚弄的人可知,今天愚弄天下人,明天也会被他们的最高统帅当成一双穿破的鞋,扔进垃圾桶的下场么?

难怪何庆云们对我的绝食,采取这样的卑劣手法。他们既不明白我们在为什么而斗争?也不会把我们的生死放在心上,还以为我也是同他玩这种“讹诈”的游戏呢!

当然,像何庆云这类人,压根就不存在人性,一个“权”字指挥他的一切!这难道不是“文革”教育他们的吗?这难道不是共产党对他多年培养的么?如果当时刘少奇掌权,这些人也会“誓死”保卫刘主席的。

五天以后,饥渴将我击倒在囚铺上,与其说是缺乏营养威胁着我的生命,不如说是水在索我的命,何庆云授权王德权,要他严密监视我严禁我喝水,存心让我“生不如死”。我能不能挺过这关,全凭老天爷了。

窗外飞起雨来,盐源地区十月便要进入风季,在雨季结束以前总要下几天雨。我听见房檐水滴进门前阳沟中的滴答声,雨声诱惑着我将身体移向靠窗子的位置上,把窗子打开把头伸了出去,我多么想它能飘进屋里来,湿润一下干涸如火的嘴唇。

王德权警惕地盯着我,猜测着我打开窗子想干什么?于是把头探出了门外,四下张望着。

那院子里没有一个流放者,只有一个披着雨衣巡逻的土兵,见王德权鬼鬼祟祟的样子,便向他这里走来,向着站在门口四下探望的王德权喝道:“你干什么?”,王德权一惊,立即把头缩了回来,满脸堆笑现出一付谄媚的样子回答道:“我看孔令平打开窗子干什么?”

哨兵板着脸指着他的头冷笑道:“老家伙你不要耍花招,以为会骗过我的眼睛。”

王德权平白无故的受了这几句抢白,面子上尴尬极了,心底里一定在骂道,“老子在过去早剥下你的皮。”但他表面上仍毕恭毕敬的站在那里,垂着头装出一副可怜相。

那士兵走进屋来四下探望着,见我睡在铺上,毫无表情地看着他,便回头轻蔑的向他喝道,“老实一点,别耍什么鬼花招”,才慢慢出去了。

王德权一脸尴尬,当着我又不敢发作,只是摇了摇头,过了一会便开始“继续劝导”我,重复说些要识时务,不要自讨苦吃的话。我已没有精力去理他,只躺在那里,继续舐着干得冒火的嘴唇。

这一天夜里,我实在无法入睡,饥饿像猫爪一样抓着我的胃,可此刻已被干渴所替代,整个晚上我两眼盯着天花板,一秒一秒地数着:1、2、3、……脑子里全是水!水!

听到房檐水滴在水沟里的声音,我忽然想起了放在床底下的尿盆,不知道那里面还有没有一点残留的尿可喝,便爬起身来探头去看,那床下放着的尿盆乾乾的连一点水印都没有。我想起来了,绝食头一天屙的尿已被王德权全倒掉了,以后接连已经五天没有屙一点尿了。

我又盯着那铺前的碗架子,不知那上面的碗里有没有留着没倒净的水?我知道,一个正常的人只要七天不喝水便会死亡,那大概是因为血液因缺水而凝滞,无法正常循环了吧,何况我还是一个挨打受伤的人。

五天卧床,挨打的地方,青包虽没那么痛了,但伤痕依旧,出血处的血痂已干了巴,我意识到我正向死亡一秒一秒地接近,倒真想一下子昏厥过去,什么不知道,免去了那份难煞的痛苦。

此时我想,现在所有的人都盯着我,好像正经历着一场马拉松的决赛,无时无刻地注意着我的一举一动,倘若我挺不过去,中途使绝食流产,必会被何庆云在斗争会上,沾沾自喜的奚落说:“对反动派不能讲人道,过去一段时间我们太宽大无边,这些人嚣张之极,你看现在我们遵循毛主席:‘对阶级敌人决不手软’,以及反动的东西不打不倒的教导,他们便规规矩矩的求绕了。”

从今以后,我们将绝对服从高定额的劳动任务,将无条件的被无理的抽打辱骂,不敢反抗,像王德权这样的奴才也会叽笑我:“逞什么硬骨头,最后还不是服了拳打脚踢,真是溅骨头。”所以无论怎么样,我必须坚持下去,悍卫人的尊严宁可死!

然而,又反过来想,在这帮失去人性的刽子手面前,用绝食正投合了他们杀人的阴谋呢,即使死了,拖出去埋了不算,照样会被他们以“自弃于人民”相嘲笑,中共统治十七年来,在历次运动中,自杀的人还少吗!(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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