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鸟的国度—第六幕第五景 黑鹳对大雕的审问

童若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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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纪元6月25日讯】从远处看,它们的飞翔依旧,然而望久了,隐隐约约觉得有什么变化了,却说不上是什么……
 
黑鹳想审问雕很久了。自来到了这所监狱,黑鹳一想到可以把雕铐上链条,囚在审问室里审个天昏地暗,就不由得浑身发起颤来。正如群兽拜金黄鬃的雄狮为森林之王,鸟儿之间早就默认飞行技术绝伦、雄騺巨大的雕是众鸟之王。众鸟之王大雕的傲慢是有名的。它的难驯也是有名的。它的一双巨翅一挥可以扫死多少鹳?这更是叫黑鹳兴奋的原因之一。

雕在众多狱卒的押解下走入审问室。它的一双巨翅上了铁链,走在红隼、兀鹫、鹞鹰之间像是被小人围绕的巨人。黑鹳是读过书的,它主修文学。一见到大雕,它脑里想也没想掠过这句话:“这是鸟类中的普罗米修士。”鹳坐在椅子上,隔长铁桌子把颊上的肌肉不自然地抖着,对雕笑道:“坐!”

雕立着不动。黑鹳使个眼色,鹞鹰、红隼狠狠拉扯铁链,把它压在椅子上,雕的翅狂扇着,飘落几根羽翎。兀鹫拉起铁链蹦到椅子后方,扯紧了在那立着。鹞鹰、红隼各扯起铁链的另一端,立在雕的左右。

“你这是做什么呢?敬酒不吃吃罚酒?”黑鹳张开暗红色,巨刺也似的长喙,直把脸笑得破裂一般。“久仰大名,你不知道,我是看着你在天上飞长大的。小孩的心灵是脆弱易感的,尤其是像我们这样在水边生活的,多愁善感的鹳。所以你可以推想,你对我有极大的意义。”

雕坐在椅子上,一双深褐色的大翅叫上面胡乱缠的铁链弄得变了形。它金色的眼瞳望着鹳,锐利而深沉,叫鹳不敢逼视。在那一双淬金的池子里,鹳听见了无可置疑的蔑视。那是高级生命对渺小的生命自然流露出来的轻渺。那种轻渺不费力地抛出一块无形的巨石,足以把最骄傲的鸟压垮。


图 ◎ 古瑞珍

鹳深吸一口气,把一双翅弯折了搁在桌上,翅尖接触着,背微微朝前倾。这是它最诚恳的姿势。以下是鹳的独白。

“天帝是你什么人?”

“你认识他多久了?你们计划颠覆鸟国有多久?谁是你们的同谋?”

“你飞到天最高的地方,是为了和谁见面?”

“天你肯定见过了?他到底是有还是无?他和天帝有血缘关系吗?哪个先哪个后?”

鹳摩擦着翅尖,口气辛辣起来:“也就是说,是天生下了天帝,还是天帝生下了蛋?”

鸟类中的普罗米修士是一座漆黑的雕像。黑鹳翘起二郎腿,拿翅尖沿着长喙底轻扫着。“你仇视我们?”

雕褐色的脸上拂过半个笑。

“宇宙有一个蓝图吗?”

雕望着黑鹳,露出一丝讶异。

“你能告诉我吗?”黑鹳放下右脚,又把翅搁上桌子。

“你想干什么?”雕冷笑一声。

“对于这个蓝图?不干什么。不过,身为宇宙的一份子,难道我们不该关心一下?”

“不错,你有这个自由。”

“那么,你能告诉我吗?鸟国最可敬的公民?”

“可惜我忘了。”雕露出一丝迷惘。

“这可不符合我们对你的期盼啊。”

雕仰头大笑。兀鹫扯紧铁链绞紧了雕的大翅,雕朝后仰,额上挤出豆大的冷汗。黑鹳暗暗打起哆嗦。

“我需要你告诉我这个宇宙的蓝图。你每天在那么高的天上飞,不会没有看见过?谁也不会相信的,是不是?难道我们不是这个蓝图的一部分?难道我们没有权利知道?”

“你太有权利了。”雕从粗壮的,撕咬过兽的喙缝里吐出这句话。

“你们是一伙的?”黑鹳眼里又燃起了光。

“不,我和你们是一伙的。”兀鹫猛扯铁链朝后蹦了几步,雕的翅膀整个翻折了过去。鹳凝视雕扭曲的脸骨,神经质地颤起来,把铁椅子抖出了声。

“每一天,我试图更接近你。你的翅和天上的云,对我来说,是同一的。小时候我以为你是天的一部分。”黑鹳立起长腿来回跺步。“现在你告诉我,你是和我们一伙的?”

“不错。”雕的下颚整个歪了。它看起来就要融化。

“告诉我,你认识天帝。”黑鹳的心狂颤着。

“不比你认识。”铁链在雕的翅上绞着,一道闪电穿过它的身子,鹳听见软骨断裂的声音。“不认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这不是你真正要说的,是不是?你真正要说的是你爱天帝,对吗?比所有的人都爱他?”

“不,我爱你们!”雕狂笑着,使劲扭过颈子拿坚硬的喙啃铁链。

“你知道我多爱你的飞行?”黑鹳弓身把翅撑在桌上,桌面微微颤抖。“我凝望你的飞行,好比那就是家。你鄙视我们都来不及!”

“你们是谁?”雕的大翅绞着,绞出黑色的风。“我不认识你们。”

“我看着你飞长大的。那样的飞行鸟是不会忘记的。你不该让我们失望。”黑鹳望着雕翅上绞出来的风,嘴角扭出一丝残忍的,哭泣一般的笑。

“你要我为你们负责?”雕嘲讽的说,夜在它的金眼瞳里降了下来。

“你是飞行的典范。像一个真正的王,你飞入我的梦,把它占领。”

“你不会再看见我飞了。”雕狂笑着,把喙咬裂在铁链上。

黑鹳浑身颤抖,像一栋将倾的高楼。是这样的,黑鹳又高又瘦,活似一栋高高的、骨感的楼阁。这是它来到这座监狱的第一个月。它还很年轻。应该说,它在这所监狱的前途无量。

红隼和鹞鹰扯着雕左右摇摆着,缓缓步出审问室。雕似乎不堪翅膀的沉重,寸步难行。它蒙上一层黑暗的金眼瞳和进来时差异太大,几乎是属于另一头鸟。

兀鹫落后一步,凑上前悄悄问黑鹳要雕的飞羽。“留个纪念呗。搞不好那东西有神力?若是卖个好价钱,咱们六四分摊?日后这监狱就是火红火红的个体户啦。说到底,原始材料不就是供咱们再生产的?”说着拿翅亲昵地推一下黑鹳,一双大爪子在地下蹦了几蹦。鹳拂了拂身子:“没样子!鸟还活着呢,猴急什么?”

鸟儿不知道酷刑室的存在。它们只知道提壶鸟失踪了,秘密警察抓走鸟缘最佳的蓝鸟,野鸭罗老爹打那个不吉利的日子出门后就音信全无。后来连年迈耳聋,很少出门的鹧鸪李大娘也消失了。

天空沉寂了很多。鸟儿一头头失踪,鸟再也分不清,它们是恶意失踪以甩去过去的包袱,还是遭遇了飞来横祸。这叫它们无法决定对待失踪者的态度:是把它视为一名本性恶劣的背叛者,不负责任的痞子,还是不幸的,不知是什么力量的受害人?

鸟国的天空变了色,灰濛濛的。以前从早到晚不断变化的青玉、绛紫色的光看不见了。鸟扑入灰色的天空,戴着别的鸟类的头,不知怎么来的各式帽子,胸前挂着锁毒囊、翅里藏着小刀,脸上戴着古怪的,不知从哪儿借来的笑。从远处看,它们的飞翔依旧,然而望久了,隐隐约约觉得有什么变化了,却说不上是什么。◇

本文转载自新纪元周刊第126期【创造】栏目 (2009/06/18刊)

本文连结: http://mag.epochtimes.com/128/6521.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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