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街的故事之十五:旧金山金门桥的夕阳美景

作者:谢行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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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纪元2022年07月22日讯】母亲人生列车的最后一站,是美国加州旧金山,她老人家晚年长住在松街上的一栋老人公寓里,虽然我老哥与家人们也住在旧金山,会经常去看望她,但是自幼就有非常独立性格的母亲,一直坚持独居,生活尽量自理。我远住德州,每年只能去探望她老人家一、两次而已。

旧金山湾区除了房价高得超级离谱,令人望而却步之外,其余的生活环境都是上乘的,住在公车路线遍布的市区里,即使没有自用车也不至于“寸步难行”,再加上几乎四季皆如春,难怪母亲会选择在旧金山终老。

在德州已住了近半世纪,我想要不被人贴上“德佬”的标志也难,我的儿孙们皆在德州“问世”,全是“土德佬”,就是那些自以为傲的 Native Texans。人都是有惰性的,你一旦习惯了德州的风土人情与类沙漠气候,就会“落地生根”,懒得搬离德州的。我不想在这儿把加州与德州并列相比,它们各有其优劣,比到最后,我一定会落得两边不讨好,干嘛要自找苦吃。不过德州近五年来,居民大量增加(由外州迁入)也是不容辩驳的事实。

依我之浅见,旧金山确实有一项是可以引以为傲的,那就是它的“风景”,尤其是金门桥的夕阳美景。

母亲住的松街老人公寓有十二层楼,顶楼上建有一个约两千多平方英尺的花园,在那儿虽然看不见旧金山的金门桥(因为隔了一个山丘),但观赏夕阳美景,尤其是那满天的彤霞,倒也十分合适,所以只要是天气许可,母亲在晚饭后,多半会柱着杖去顶楼花园散步,也就是沿着花坛转圈圈,走累了,就在花坛边坐着歇歇。

图:母亲于2005年在老人公寓的楼顶花园。(作者提供)

其实黄昏时上顶楼花园观赏夕阳,不是母亲的首选,她老人家八十岁之前,喜欢去位于公寓北方,相距两个街口的拉斐叶公园里散步赏景,但那超过二十度的斜坡,是常让她力不从心的。有一回,我“援例”搀扶柱着杖的母亲去拉斐叶公园散步,她连一个街口都走不完,丧气灰心之际,我征得母亲同意,开车载她去北边二十几个街口外的临湾公园(Marina Park)看夕阳,那儿有雄伟的金门桥与太平洋的万顷波涛作背景。

就这样,傍晚之际去临湾公园看落日余辉,就成为日后我们母子俩在旧金山聚首时之惯例(routine)了。我哥嫂俩那时为生活而艰辛奋斗,黄昏之际正是他俩的工作忙乱时刻,所以母亲若是想去临湾公园赏夕阳,就只有等着我去湾区的时候啦。

图:2008年某日,夕阳西下时,母亲以金门桥为背景,为我按下相机快门。(作者提供)

有一回的日落时分,母子俩开车到了临湾公园,正坐在一条长铁椅上赏景,只见附近来了一个流浪汉,在公园的每一个垃圾桶里翻寻可食之物,好像在一个纸袋里找到了几根炸薯条,迅速地往嘴里塞,母子俩都看得好难过。

或许因为我母亲是在艰辛的环境下成长的(没有爹娘的呵护,形同孤女),所以她的“慈爱”是普及性的,那天开车离开公园后,我们依惯例,进了一家在Lombard 街上的炸鸡速食店,母亲要我加买了一份快餐,开车回到公园,交到那落魄的流浪汉手中。

母亲是2012年3月8日傍晚,在离松街老人公寓约五个街口的疗养院去世的,我当场虽然难过掉泪,但是克制住自己没哭出声,因为不想让她老人家听到,会走得有牵挂,所以只是握住她的手,直到它没了温度。

目送灵车离去后,我悲伤地独自走回公寓,上楼推开房门,只见父亲的大幅遗像依然高挂在墙(已十七年之久),我不禁轻声地在爸遗像前问,爸,您该已看到妈了吧?然后‧‧‧然后我的情绪就完完全全地失控了。

为母亲守灵那七天中的某一个下午,我忽然想起母亲是在她喜爱的黄昏时刻离世的,眼看黄昏将至,我突发奇想,觉得母亲一定会像往日那样,坐在临湾公园等那日落时分,我要去那儿与她会合。

那天我没有租代步的车(因旧金山市区停车位通常一位难求),也搞不清该坐那路公车,所以就徒步走向临湾公园,距离大概有二十几个街口,除了最前面两个街口之外,其余都是下坡路,所以沿途虽然有红绿灯,也只走了约几十分钟就到了。

但是妈不在那儿,只剩我一个人独自坐在铁椅上,感叹那湾景依旧,人事全非。

不久,一艘满载的大型游艇,在眼前破浪往金门桥方向驶去,那八成是在渔人码头登船,要去赏黄昏美景的游客,想到母亲生前,曾多次提到想与我同乘那游艇出海赏景,都因我每次到旧金山皆是来去匆匆,没能偿她所愿,这会儿睹景生情,想到自己居然如此不孝,这么简单的意愿我都没帮她办到,不禁又潸然泪下。

彩霞满天之际,见天空划过一道“进行式”的喷射机尾凝结云,我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妈是否思乡情切,飘然搭上那西飞的“便机”,回她湖南长沙的老家去啦?这该是母亲人生中的最后一程了。

回松街老人公寓,得要走二十几个街口的上坡路,加上心中凄然,这段路走得好辛苦啊。

【谢行昌,20227月完稿于美国德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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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母亲与松街的缘分很深,在松街与奥克塔维亚街(Octavia Street)交叉口的一栋老人公寓里,一住就是三十年,她的疗养院与公寓都在松街上,相距仅五个街口(Block)而已。自幼就有非常独立性格的母亲,一直坚持独居,还好,安家于旧金山的哥嫂与家人们会常去看望她。我则远在德州,只是每年去探望她老人家一、两次而已。
  • 母亲离世前,在松街疗养院的那半年期间,坚决不肯见访客,她老人家的理由是,“形容憔悴,见不得人”,所以被我们兄弟俩挡住的亲朋好友不在少数。母亲在大约25岁时,曾被电影界闻人袁丛美(日后的中影公司总经理)相中,力邀她去重庆的中国电影制片厂试镜,可以想见她老人家当年之丰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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